元熙用尽最后一口气，紧紧抓住伽夜的靴子。

“我叫……元熙。”

伽夜惊诧，痛苦不堪的元熙昏阙在脚边，伽夜抬起她的脸。

真的是她。

尽管过了四年，但元熙的容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长得开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嫩嫩的白团子，尖尖的下巴和吊起的眉梢，都可窥女孩将来的倾城色。

“元熙。”伽夜低念她的名字，浓长的剑眉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他站起身，“清然，把她带回去。”

清然诧异，殿下明知她是未央来的质子公主，为何还要带回去？他虽心有疑问，却不敢提出，便道，“是。”

清然伸手就要去抱元熙，伽夜忽然改了主意，“等等。”

清然愣住。

伽夜慢条斯理解开大氅，轻轻将元熙裹紧又抱起，“本宫亲自带她回去。”

清然道，“是。”

“至于她。”伽夜似笑非笑地看向地上浑身战栗的宫女，“剐了吧。”

清然似司空见惯，“是。”

——

七皇子府

元熙做了一个梦。

她身处一艘巨大的船，船则漂泊于广阔的大海间，忽然间水涨船高，狂风骤雨席卷而来，栗子般大的雨点无情地抨击船身，船很快便裂了，海水渗入船中，她想要逃却发现根本无处可逃，渐渐地，水位越涨越高，逐渐淹没船身，也淹没了元熙。

苦涩呛出口鼻，元熙猛地睁开眼。

这是哪？

华美繁复的紫金帷帐，明亮橙黄的烛火，恭敬有礼的侍从，以及一身玄衣，美极邪极，却又笑含阴狠的七皇子——伽夜。

元熙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脏便猛跳了一下，这个人，生得漂亮，却骇人得紧。

“醒了？”

伽夜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拄着左额，一瞬不瞬地盯着元熙。

元熙蓦然回神，一阵猛咳后方点点头。

伽夜看看元熙，又看看侍候她喝药的侍婢，“砍了她的手。”

清然领命，“是。”

元熙愕然，眼睁睁见着清然二话不说，将苦苦求饶的侍婢带下去。

“吓到了？”伽夜忽然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端起还未喝完的药，舀了一勺送到元熙的嘴边，“别怕，来。”

元熙凝着那药，直觉告诉她，如果她不喝，他会继续惩罚熬药的人，她张开嘴，强忍住呕吐的感觉，小小饮下一口。

“认识我吗？”伽夜问。

元熙涩涩地摇头。

“不认识啊。”伽夜若无其事继续喂药，“不认识为什么还在临死关头紧紧抓住我的靴子呢？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救你？”

无声的危险触碰元熙的神经，元熙立刻紧张起来。

他在试探她。

试探她是不是故意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与他见面。

“因为，我是元熙，是质子。”

伽夜审探她的眼睛，“是吗？你是质子，又如何呢？”

元熙一字一句道，“是质子，便不能死，你，一定会救我。”

伽夜趁机道，“你认识我？”

元熙一口咬定，“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

伽夜停顿了一下，元熙立时摒住呼吸。

“四年前，在未央，我们见过，你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