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宁骏从那院子里出去,隔壁王长史等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要是那平姑娘不管不顾的叫了贾家的人过来,自己这些人只能落荒而逃,绝对不敢露面的。
假如被人抓了,自己的面子不论,忠顺王爷肯定没事,但他们撺掇亲王为非作歹,不砍头抄家就算皇帝仁慈了。
于是王长史忍不住拱手劝道:“王爷,咱们也玩够了,不如现在回去吧?”这才出来多久,发生的事儿都可以编成书了。
宁骏笑道:“也不忙,难得今儿这么开心!”他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交给仇鹤,“你让你底下那几个兄弟出城转一圈儿,找个地方休息个把月。叮嘱他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拎清楚了。”
仇鹤忙躬身道:“父亲放心,他们都是儿子府的家生奴才,让他们去庄子躲一年也是平常。”并不敢接银票。
宁骏塞给了他,“孤得了一笔意外之财,见者有份!”散给了王长史同小厮等人一千两。
果然王爷出手阔绰,皆大欢喜。至于那十八姨娘十九姨娘怎么处置的,这就是禁忌了。
没见着王爷春风得意的模样儿?
再回了花枝巷,一行人刚要再去寻找错过了的张家姑娘,王府管事王礼急匆匆的找了过来。一见着宁骏,便下马跪倒,气喘吁吁的道:“禀王爷,今儿巳时,西宁郡王薨了,皇下旨,着光禄寺按例赐祭,朝中王公以下皆需祭吊。”
前儿不久才没了北静王,现在西宁王也没了,四去其二,皇帝应该可以松一口气了吧!
有了这档子事,继续寻花问柳算是不能够了。宁骏必须回去换了素服,然后去西宁王府柱香。
回了自己王府,宁骏才进了寝殿,红儿紫儿等迎了来,“王爷,王妃娘娘交代,您一回来便需换了素服……“
宁骏扫过一片水灵灵白嫩嫩,惊起无数绯红,“可卿怎么不在?”
红儿小脸儿羞涩不已,“娘娘让王义王信两位总管预备祭品。王爷你在找什么?”他见宁骏从书案翻到多宝格。
宁骏神神秘秘的问:“咱们家哪个地方好藏东西的?”
“啊?”她们几个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王爷您要藏什么?”
橙儿还愣愣的问:“您是不想让咱们看还是不想让娘娘看?”
宁骏瞪着她,伸手在她前面拧了一把,“不让你看!”
这小丫头平常还很机灵一个人,就是不会说话。宁骏又瞟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红儿抿嘴笑道:“王爷,您要是要收东西,不如去东边书房里?那里盒子多。”
“对啊!”宁骏抱着她嘬了一口,“孤怎么没想到?”兴冲冲的转身出了镜门,绕过屏风进了书房。
里头只有丑儿和晴雯在,两个人无聊的用金锞子银豆子在下五子棋。
见得宁骏回来,忙垂手就要行礼。
宁骏道:“你们找个小盒子来,孤要藏东西。”
晴雯好奇的问:“您是要藏什么样的东西?大的还是小的?硬的还是软的?”
宁骏不好跟她比划,“你们只管拿过来再说!”
晴雯笑道:“王爷,您要是不说,奴婢们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啊?”
宁骏就要跟她描述一二,外头听见了可卿的声音,“紫儿,王爷回来了没有?”
紫儿回道:“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书房呢!”
可卿道:“拿素服给王爷更衣吧!”
随即就是一阵帘子响。
遭了!
这个东西可不能让可卿发现了。
宁骏急中生智,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彤彤的东西,不由分说拉开晴雯的坦领,塞了进去。
动作一气呵成。
就在晴雯还懵着,宁骏又依法炮制,将一叠儿东西也塞进了丑儿的领子。
两丫头顿时连耳根都红透了。
宁骏警告她们,“你们想法子收起来,不让可卿发现了!尤其晴雯藏好了!”
话音未落,可卿便已经袅袅婷婷的进来了,笑道:“哟,我来的不是时候?”
宁骏哼了一声,“可卿来的正好,你看看她们这会儿在做什么?竟然拿金锞子下棋!实在太不像样了!”
脸愤愤然。
可卿见丑儿和晴雯羞愧的不敢抬头,笑道:“她们用自己的东西下棋,有什么不妥?如果要怪,妾身倒要说说夫君你,一边儿说府里穷,一边儿却不拿金银锞子当钱,高兴了便赏她们一把,纵然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啊!”
宁骏笑道:“她们几个又不出去,给了她们也没处花,不相当于从右手放到左手,总归还是自己家的!”
可卿从红儿手接过素服,前替宁骏换了衣裳,忍不住打趣道:“看样子夫君是不但算放她们出去咯?”按规矩,宫女至多十年就要放出去令其自行婚配。
宁骏可不知道这个规矩,反问道:“为什么放出去?”一想好像不对,又补一句,“当然,她们自己想出去,孤也不拦着。”
可卿啐道:“就知道夫君打的是这个主意。”
宁骏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我说了什么吗?”
可卿白了他一眼,帮他戴了帽子,系了腰带,“夫君没有说什么。马车已经等着呢!慢一点儿不要紧,要是朝廷大臣们都去了,只剩咱们吊在后头,妾身估计少不得流言蜚语。”
宁骏听了,方才沉吟道:“这西宁王走的可真是时候啊!”
可卿啐道:“咱们去祭悼,夫君口下积德。”
宁骏微微一笑。
这次也是可卿自册封王妃以来,头一次在勋贵面前露面,虽然一身素色衣裙,但遮掩不住冰肌玉骨,国色天香。
宁骏开玩笑道:“可卿这么美,你这一去,只怕将其他人都比了下去,别人都会嫉恨我的。”
可卿俏脸微红,嗔道:“就会给妾身灌迷魂汤,妾身容貌如何自己有数。也只有夫君才这么认为。”
宁骏笑道:“天底下只有我这么认为就可以了!其他人好不够格!”
可卿拉着他,“知道了,妾身的忠顺王爷,再不走干脆别去好了!”
他们夫妻俩手挽着手,出门了马车,直接去了西宁王府。
剩下红儿她们围着晴雯两个,晴雯紧紧捂住,“王爷说不能让别人看的。”她自己感觉应该是件红菱小袄,这么羞人的东西,也不知道王爷是哪儿得来的。
丑儿却自个儿拿了出来,咧着嘴,“这东西搁得的人家肉疼。”
只见她手里厚厚的一叠,面是银票,下面折着似乎是写的东西,有字也有红印子。
她们面面相觑,终于都没敢打开,找了个锦盒收了起来。
西宁王府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只见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宁骏下了车,自有人引至灵前,垂泪叹息一番。
可卿则去了后堂,与众位诰命一起。
宁骏祭奠已毕,西宁府有人带他去后院歇息奉茶。
里面众位王公大臣,各各聚成一起。诸如南安郡王北静郡王他们一起,大多是武将;宁骏三位好哥哥身边各有一堆人,多是文臣。
大家虚伪的寒暄一番,宁骏边也聚拢了不少的人,有两位小皇子安德王和安忠王,工部尚书徐时绎等工部众人,自然少不了仇鹤的生父仇都尉。这仇都尉原是世袭四等都尉,在京营中任游击将军,分领一营禁军,算是宁骏这一起中唯一的武将。
宁骏打量了他们几个,除去两位小皇子,连工部徐尚书也不见得是自己乐意来的。放眼望去,靠得住的也许只有仇都尉?自己的班底稀稀拉拉,可真够寒碜的。
不过,很快翰林掌院事王希献走了过来,拱手道:“王爷,你能印书惠及广大士子,无论初衷如何,臣都要替他们感谢王爷的义举德行。”说完施了一礼。
宁骏回礼,“王大人不必谢孤。实话说来,孤当时也是为了不让李老大人继续找机会骂孤,孤才灵机一动想的法子摆脱他。谁知这玩意儿竟然真的一试就成!”
安德王在旁边噗呲一笑,忙捂住了嘴。
宁骏在他头敲了一下,教训道:“你八叔天资聪颖,你有意见是不是?”
安德王赶紧摇摇头。
王希献脸抽搐一下,“王爷大才,我等不及。”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好在通政司通政使郑璟一脸恭敬的前,“王爷,日前皇批了内阁的折子,在通政司设立新闻局,指名由王爷承办。这几日原本想与王爷细谈,去了王府几次都没见到王爷。因此敢问王爷,这个新闻局如何筹备,《神京新闻》如何创刊?所有人员如何抽调,稿件等如何收集?这一桩桩一件件还请王爷明示章程,臣等好开展工作,不负圣恩。”
宁骏反问一句,“皇已经批了?”
郑璟拱手道:“正是!”
宁骏坐了一会儿,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才和他说道:“这也要什么细谈?你去都察院要两名审核,去翰林院要两名编修,国子监要十个八个监生,工部再调几个懂买卖的给你,架子就搭起来了。一应规章制度,等孤有闲了,写给你们照做就是,咱们的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宣扬朝廷威德仁义,取缔一切歪理邪说,以正视听。至于《神京新闻》,劳烦郑大人去户部要十万两银子的开办费,有了银子,孤分分钟便给你开起来。”
郑璟开始听着还很不以为然,所谓新闻局和报纸,在他心中也已经筹划思索良久,自有一番计划。今天报与忠顺王,不过形式而已,谁还真的指望这位纨绔王爷能干正事?
但郑璟听到他说起新闻局原则的时候,看宁骏的眼色顿时就变了。
原以为这个新闻局不过就是邸报扩大而已,没什么要紧,经过宁骏这么一解释阐发,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不仅小瞧了新闻局,更小瞧了忠顺王。
他这是要执掌天下渔轮,朝廷喉舌!
通政司的权力也将大增,再也不是眼下可有可无的虚职了。
“受教了!”郑璟这回是真心实意的。
又说了些不要紧的废话,无聊中和两位小皇侄胡侃飞雪连天蜀山昆仑,两个小家伙瞪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正说到擂鼓山萧峰大战洪七公,请张无忌做评判,一个髭须三柳,相貌敦厚之人拱手向宁骏行礼,“工部员外郎贾政拜见忠顺王爷。”
宁骏坐着不动,笑道:“你就是贾政?孤认识元春,只是她不怎么和孤说话。你能不能捎信和她说说,不要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他拖着下巴,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她很好看的。”
当着人家父亲的面调侃他女儿,饶是贾政号称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脸也难看至极,没有当场发飙,已经相当有涵养了。
好在一旁的工部徐尚书及时替他解了围,笑问道:“王爷,听说您在王府开炉制做玻璃?”
宁骏深深的看了贾政一眼,转头对徐尚书道:“咱们部里有个琉璃厂,不如干脆搞个玻璃厂……“说道这里,他凑过去小声道:“咱们工部不比其他衙门,事情繁杂油水又少。要不要咱们商量商量,光明正大的给部里下谋一些福利?有道是居长安大不易,就是每月只一百两银子,那也解决了好大问题!”
有银子捞?徐尚书和一干工部侍郎郎中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还用商量?只盼着立刻开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