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风起,叶子落了一地,车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安措打量了车内,空间很大,整体是黑白极简的色调,干净冷素,比如壁橱顶端摆放的木质外盒音箱和简单几何造型的书架,比如墙上的圆形铁艺吸顶灯,再如身下的美式实木沙发,黑白交织中小面积点缀低饱和度的原木色以填充色彩,随意却不失雅致,自然闲寂,很容易联想到景砚其人。
“我是一条酸菜鱼~”
正想着,某人嚷了一声。
沈今安任性胡乱地踢掉鞋,憋了口气突然仰起头,开始自娱自乐。
“我是一条酸菜鱼~”
“又酸又菜又多余~”
安措头皮一阵发麻,抬手捂住她的嘴略带歉意地朝对面人笑,又压低声音:“你给我消停点。”
“嘿嘿~”
安措捏了捏眉心,不想说话。
稍一不留意,某人挣开束缚猛站了起来,弯腰盯着安措看了几秒,突然爬上沙发,一边撒欢儿一边大展歌喉,唱得铿锵有力。
“我是一只黄!焖!鸡!”
“又黄~又闷~又辣鸡~”
“……”
“耶!”
安措拉住某个趴在车窗边正和路旁大棕树认祖归宗的女人。
沈今安拍开她的手,自言自语不忘慈眉善目。
“他是树爸爸,”
“我是树妈妈。”
“爸爸的头小手儿很大,儿子的头大手儿很小,一对好朋友~快乐父子俩——”
闭着眼哼哼唧唧唱完,拉出一个转音,视线定格到景砚身上,怔了几秒面色凝重。
安措没能拦住她。
下一秒手肘搭上了景砚的肩。
“哇!这是哪来的宝贝呀?”
“这么可爱~”
“胖球……”某人埋着脸蹭了蹭。
“沈小姐。”景砚轻松抓住她的胳膊,而后不动声色错开位置。
“别动,”沈今安脸凑得更近了。
这样近的距离,近得能清晰看见她眼睑下皮肤因醉酒后泛出的微妙的酡红、听见呼吸。
衣领蹭得乱了,露出胸口处的大片肌肤,欺霜赛雪,明晃晃白得能刺人眼。
她的手若有若无攀爬上后背。
偏生闭着眼。
意识不清做出这样的举动,漂亮,这种漂亮,让人很不踏实。
景砚额头沁出涔涔薄汗,扶在她腰上的手僵了,放在哪里都不合适。
眼帘一抬,别开视线,漆黑眸色深处忍不住的涟漪一圈圈地荡开去。
安措用力扒开沈今安的手把人拽回来,绕是心里憋气窝火,脸上须得陪着笑。
“想睡觉、”沈今安咂咂嘴,完全没了意识且丝毫不知避讳,仍旧执拗地贴上去,攥住景砚的衣领不肯撒手。
“抱歉……景先生,”
安措稍稍停顿,欲言又止,除了道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后便是沉默。
“安小姐,无碍的。”
那副极好听的嗓子开口了,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反观某人,安措恨恨咬牙深吸了口气,还想说什么,猝不及防一道声音——
“说。”
沈今安悠悠一笑,食指堵住眼前的唇,单手拖着脸又朝他勾了勾手指,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眼波流盼,像要开出桃花。
“可爱多少钱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