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哈将腰间的弯刀解下握在手里,他更加迫切的往“御庭”去。
就在刚才他得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国王遇刺,现在宫内消息竟然不胫而走。
距离法会举办迫在眉睫,如今国父中毒,国王遇刺,接连两件事赶到一起,他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进宫前,他发了信号,又调派了一队人入宫把宿在宫内的大臣控制住。
按照他的计划手下的人会把大臣带往“勤政堂”,他深深的蹙起眉,眉宇间尽是忧虑,心里惴惴不安。
他担心恐有变故,国父被老国王任命顾命大臣,然将军权三分,国王手里的护国军,二王子的卫军,再有国父手里的铁戰军,余下六万守备军分于狮城六州备用。
一旦事态恶化,铁戰军很有可能与护国军开战,他现在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控制大臣,稳定宫内情况,封锁消息流出,有人选在这个时候动手,用心昭然若揭。
莫哈感觉太阳穴被人用锤子敲了一下,鼓动的剥离感让他更加清醒。
距离御庭不过箭矢之地,莫哈经过雕花的象牙白柱子时,听到里面的对话。
“把所用可以接触到食物的人还有庖奴都带到这,我亲自审……”
“一百道菜,毒会被下在哪一道里?还有下毒之人如何断定这菜会被国父吃下,难道是……”
莫哈进来时看到白苏伐勃一脸的阴沉,他是一个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
莫哈略过旁边在盯着看菜的少年,随即把眼睛转回来,道:“殿下,卫军已就位,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嗯。下毒之人应该藏在宫里,说不定与行刺哥哥的是同一人,莫哈你让卫军彻底搜查王宫,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过。”
白苏伐勃对着被驱赶进门的可疑人员,他的眼睛像毒针一样注视着周围的人。
莫哈接受命令,但是有话噎在心里。
他一直想不明白消息是怎么泄露的,蹊跷的中毒,好巧不巧的遇刺,宫里的守卫又不是酒囊饭袋,一天之内两个人物同时受害……
他的眉尖颤了颤,感到头皮发麻,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他心里有了嘀咕。
巴图尔朝站着的人喊话:“你们知道毒害皇族是什么罪名,最好现在自己招了,免得受皮肉之苦。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苦衷,如非本意为之,定是受人指使,替人办事。说不说早晚查的出来,现在是给你们机会。”
莫哈离开时看向桌前徘徊的宇文邕。
他正犹疑:“这么多道菜,国父应该不会每道都吃吧,而且应该是有试菜人先尝过,要是他们下的毒还不是早就被发现了,现在哪能被你抓来审问,会不会国父根本没有中毒?”
他朝掌事司走过去,看那人匍匐在地上,两只胳膊抖动的像生了虱子,他蹲下来,戳了戳道:“哎,毒是你下的吧!”
掌事司直接趴在地上,惊恐万状道:“我真的是不知道,王子,您要相信我。你这人可别乱说啊……”
白苏伐勃剜了掌事司一眼,厌恶的瞥见地上被他弄潮湿的一方地,不明白宇文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看看地上一众哆嗦的人,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指定不是他们做的,只是这帮人平日里见他就是一副老鼠见猫的胆怯样,要是真有下毒毒害皇族的本事他还刮目相看了。
等着胡医试完了菜,给出的结果是:“菜中并没有毒。”
宇文邕心里忽的沉了下来,虽然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胡医确实说国父中毒,现在已经意识不清,这又如何解释?
难道说国父中毒是真,但问题却不在饭食中,是自导自演,不不不,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也是行刺!
胡医此时又将银针插入剩余的酒壶内,片刻后将针取出,在场的脸色遽变。
白苏伐勃厉声而言:“果然有人陷害,我只给你半天时间把毒给我查清楚,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国父跟国王的毒给我解了。”
他向一旁的巴图尔道:“哥哥那边如何?”
巴图尔看向白苏伐勃的眼睛里闪过稍纵即逝的犹豫,迟疑忖度间被白苏伐勃冷声命令。
他道:“殿下,有一事属下之前欺瞒了您。其实国王遇刺是在你回来的前一天,当时国王顾忌法会在即,想压下来,可是没想到消息却泄露了。”
除了白苏伐勃像头野兽一样暴怒,在场的宇文邕也是一脸的惊愕,竟没想到这里面发生的事还有这些曲折。
他暗下心想:这刺客也太胆大了,接连毒害两位“大人物”,竟然还让他跑了,是刺客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吗?还是说龟兹皇宫的护卫是摆设?
也就在这时莫哈传来消息,白及病的铁戰军于城门外列阵,护国军中一守将上前游说却被挑与马下,一命呜呼,现在两军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莫哈的卫军固守宫门,白苏伐勃怒到:“胆敢踏入宫门者杀无赦,现令六州守将不得王命不准动作,违者斩杀!”
宇文邕也是初次见这样的场面,他完全想不到这看似巧合的事件,竟然有着某种细思极恐的联系。
他想起如果虚日现在在这里一定会有办法,这种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信任,他在见到对方第一眼时心里就有了判定。
现在的局面让他倍感困顿,有许多事情是他现在看不通透的。
就像三年前他被父亲送去原州,星夜逃离关中时的胆战心惊,至今记忆犹新。
时年武川一仗,与高欢的十万大军对峙,为的是黄河两岸的归属权。
当时文帝居庙堂,是纯正的元氏血脉,而另一边高欢见没捞着正统嫡亲,情急之下抓了一个不得志的小王打算自立。
高欢为人精明却小心眼,一稿檄文昭告天下不但说关中的皇帝是个假货,同时向西魏宣战。
理由是:尔等僻壤伪国,捉一傀儡老汉挡门庭,吾承天命得天子召是为雄兵列阵,恢复中原。
就在高欢喜不自胜时,老天跟他开起玩笑,被选做天子的小王日日寻欢,夜夜笙歌,好不容易从地方到了中央,锦衣玉食,珠围翠绕,没过两天就快活的一命呜呼了。
高欢听到消息时,脸憋的青紫,脑袋像被人从上面狠狠的砸了个闷响,话都放出去了,要是到时候没有皇帝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丢人丢到黄河边了。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到王府把还在地上斗蛐蛐的元见善一把拎起来,看着他道:“这老甲鱼也不是百无一用,最起码留得种子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