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纷纷拍手叫好,有的忍不住上去看看情况。
在众人的身后,卿玉川僵住了身子,而他右手的衣袖正被人拽住,非烟轻声道,“不用过去了。”
被围观的人着一身青衣长衫,他的发尾和衣袖沾了水,此刻一滴滴滑落在地面,水渍很快被蒸发掉。
脱离了那股巨大的压力,意识到没事,青安渐渐睁开了眼睛。入目间,那人正低头望着自己,眉头轻锁,似乎带着疑惑、又带着怜意······
她的思绪慢慢找回,此人不正是挽红楼那男人?是他救的自己?那卿玉川呢?
“可真是天人下凡啊!”
“这位公子真是身手不凡啊,若非他出手相救,这姑娘哪还能把命还?”
“这样看来,的确是英雄救美,十分登对啊!”
身边人群议论纷纷,她略显尴尬的一笑,生怕自己再不下来,明天就会成为这汴梁最大的笑料。
震惊!已婚妇女意外落水,一男子竟当街对她做出那事!
青安感到不妥,立刻翻身下来,脱离他的怀抱,可是她忘了方才蹬腿早已没了力气,险些摔倒间,又被男人扶住。
“谢谢你啊······”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人穿过人群出现在眼前。
此时他面容冷凝,不知是因为不开心还是愧疚。
青安看着卿玉川的脸,一时百感交集。如果方才救自己的是他便好了······
“多谢公子救起内人。”
他对着男人颔首,然后不由分说,便从男子手中接过她的手。
掉进水里的青安,全身衣衫湿了个透,紧紧地贴在身体上。卿玉川皱了皱眉,用力将她抱在身前。
要说此刻,青安还真从他身上体会到了别的情愫。不过她还来不及辨别,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而另一边,宫中宴会上。
群臣百官也算是到齐了,唯独上将军那一桌还空着。
木芳依看了看对面的空座,又看了看上面的龙椅,小声说道,“安儿和玉川怎么回事,皇上都快来了,还不见人呢?”
闻言,宛胜看了看,“兴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见他不为所动,木芳依只好看向一旁的宛陆,“儿啊,你爹不管,你快差人去问问。”
宛陆看了看被嫌弃的亲爹,笑着一福,“我这就——”
话未说完,一宫人领着小厮上前,在他身边耳语一番,宛陆顿时变脸,“真掉水里了?”
那小厮点头,一时间木芳依也坐不住了,“怎么回事?”
待宋钦然领着妃嫔等人登场,上将军那桌也不见来人,宛府的几位都忧着脸。
明黄的身影站在高处,方坐下,扫视一圈,总管唱喏着,“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谢皇上!”
“奇怪,怎么没见着青安呢?”
宋玥扯了扯宋笙的衣袖,努嘴示意他看向那边的空位。
果然,一向准时的人竟不见踪影。宋笙下意识地留意起宛陆,两人视线交汇,貌似他有千言万语要说的。
此时,宋钦然也发现了缺席的人,“这上将军府的人呢?”
“回皇上,方才家中传来消息,小妹二人因故无法参加了。”
“哦,何故啊?”
殿上的百官都看着他一人,此刻都竖起耳朵八卦起来。
宛陆看了看木芳依,迟疑道,“不慎落水,万幸被救起,此时已回府上了。”
闻言,宋钦然挑眉,“既如此,宛胜,”
“臣在。”
“你们一家人赶紧回去看看吧,落水可不是小事。何况此时天气还未完全转暖,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臣,领命。多谢圣意。”
宛陆几人走后,百官私下又议论开来。
坐在一旁的吕姒听了,眼中阴鸷乍现。
而她的反应不慎被高位的宋钦然看了个清楚,他敛下目光,一时让人看不见其中深意。
*
天光云影,晨光熹微。
鸟雀在树枝上站成一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知是不是在讨论将军府里的女主人。
清风徐徐吹入,头顶的纱帐也随之起舞。
睁开眼间,青安看着纱幔发愣了好一会儿。隐约间有熟悉的声音传入,“······那就多谢大夫。”
“将军客气,此贴记得口服,一日三次,不可漏服······”
寒暄的声音渐渐消失,不消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青安适时地闭上双眼。
那人在屋里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她感到在自己床边坐下了。
他无声无息,房间内什么声响动静也没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几乎以为方才的脚步声是错觉。
直到听到怜儿的声音——“将军,药煎好了。”
然后又是一阵寂静,她倒真是好奇起来,这男人难道只是在这里静静坐坐?
估摸着药应是凉了些,卿玉川放下手中的书,舀起一勺喝下,然后慢慢地靠近。
感受到那股温热的气息,青安呼吸都急促了些。
这个男人,该不会准备‘负荆请罪’吧?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
“休想碰我,负心汉!”
说着,她杏目圆睁,瞪着眼前不明所以的男人。
卿玉川喉结滑动,低声道,“只是给你试试苦不苦。”
有那么一瞬间,青安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合着是她疯狂给自己加戏了······
见此,她脑袋一偏,干脆不看他。
“来,把药喝了。”
“不喝。”
“不能染了风寒。”
“那也是托你的福。”
听她提起落水的事,卿玉川一阵自责,随后又想起忽然出现的那个男子,心绪一时有些不稳。
“宛青安。”
“不喝,说了不喝就是不喝!叫我宛奶奶也没用——”
见她执拗不肯,卿玉川冷笑一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喝下一口,随后扳过她的脑袋,就这样对嘴喂了下去。
诚然,青安是没想到某男会这样做,反应过来后,一抹红霞瞬间爬上面颊。
“这药,还要继续喂吗?”
听此,她立即坐起身,一把夺过药碗,咕噜咕噜过后,已是见了底。
卿玉川挑眉,看来她也有‘弱点’啊······
“这是第一碗,我再给你呈。”
说着,他起身走开,当她看到桌上的那个药壶,瞬间傻了眼。
“不喝啦!我身体好得很!”
一声狮吼冲出,枝桠上的鸟雀惊得四散开来。
宛府外一行人刚到,木芳依差点被这声惊得摔下马车。
她扶了扶银冠,“哎呀呀,这是哪家的姑娘,如此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