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门的太急,有点低估了夜里的温度,虽然套着羽绒服,还是手足发冷。她拢了拢领口,起身跳了跳,不安的看着手术室,想起厉爵进去时那殷殷切切的样子,有些好笑。认识厉爵这么久,还很少看到他这么孩子气的样子,不知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自己说,还特地嘱咐她
不能离开?
厉爵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身边只有自己,她自然不能离开,恐怕今天晚上都无法回去。想到这里,她才想起要给霍苍打个电话,免得他担心,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落下了。
她只好跑出医院,去找送她来的司机小陈,想打发他先回去,顺便带话给霍苍,免得那男人生气。
……
霍苍想,让他逮着那女人,这次一定要好好惩罚她,让她不仅把他放在眼里,还得好好放在心里!
他是说过她可以去找厉爵没错,但是没说大半夜她独自一人也可以去!
深夜的车道上,迈巴赫嗖的飞驰而过,很快便到了医院。
车门打开,霍苍走出来的刹那,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他正要往争诊大楼走去,眼角余光扫见一道熟悉的纤瘦身影,他心中冷哼一声,脚步一转,朝那正在招出租车的身影走了过去。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来,霍苍在对方打开车门之前,将车门按回去,轻巧的将人搂住,直接把人压在了路边的车上,就要吻下去,打算好好惩罚下这个不管自己的老公,跑去照顾别的男人的小女人。
然而就在即将碰到面前这张红唇时,一股不同于莫小满的清晰香气冲向鼻端,霍苍本能的停下动作,飞快的松开对方,退开两三步,站定。
从他将人拦下到放开,不过瞬间的时间,对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霍苍神情已恢复如常,扔下一句抱歉,漠然转身往医院里走去。
走出不到十米,身后传来一道清脆如莺啼的声音,悦耳动听:“阿苍。”
霍苍顿足侧身,站在路灯可照射范围外的阴影里,望向灯光下笑容璀璨夺目的南雪。
南雪将被他弄乱的发拨到耳后,璀然一笑:“好久不见。”
……
莫小满走出电梯,一出医院,冷风扑面而来!
她急忙拢住领子,戴上帽子缩起肩膀,脚步飞快的朝小陈停车的地方走去。
小陈一直等在车里,看到她来,以为她办完了事,便急忙下车给她开门。“我今天回去不了,你不用等我,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莫小满对着掌心哈了口气,叮嘱道:“我手机忘带了,你回去之后帮我和你们少爷说一声,就说我朋友身边没人我得陪着,明天再回去,
让他别担心。”
小陈一听这话急了,苦着脸道:“少夫人,要不您亲自给少爷打个电话?邱叔出门时对我耳提面命,千叮万嘱要我一定把您安全送回家。”
莫小满也没有为难他,接过他递来的手机,给霍苍打了个电话。
但那边却没人接听,她正要再打,小陈拍了拍她胳膊,她狐疑望去,小陈指向距离停车场不远处的小花园方向。
莫小满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便听到隐约的来电铃声从那边传来。
她愣了下,以为是巧合,便挂了电话,那边的铃声随之消失。
她紧接着又打了一个,铃声再度响起。
她朝前走了几步伸长脖子看了眼,就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坐在长凳上,看轮廓应是霍苍无疑。
她咧嘴一笑,心说霍苍肯定是不放心自己所以跟来了,将手机还给小陈,让他先回去,而自己则蹑手蹑脚走过去,打算吓一下霍苍。
约摸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时,她才发现那里不只有霍苍一个人。
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只是长凳后面有一颗矮树,挡住了女人的大半个身体,露出来的只有半个肩,和她的脸。
头顶上柔和的灯光落下来,将两人笼罩其中。
那女人的脸在昏黄柔和的灯光里,分外柔美灵动。
莫小满却仿佛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那眉眼轮廓,不就是跟她照镜子时看到的自己,差不多吗?
一股寒意从地面透出来,穿透她的脚底,一直冲向她的后脑,她一个激灵,脸上笑容荡去,下意识将自己藏在阴影里,避免被发现。
这一瞬间,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于影儿口中的那个和她长得六七分相似的南雪。
“……没想到,你会和小满走到一起。”南雪语气里满是感慨,“真是不错呢。”
霍苍自始至终没说话,一直都是南雪在说。
说现在,说以前……
她用缅怀的口吻说着当年:“更想不到你竟是霍家大少爷,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那副落魄的样子,可一点儿没有大少爷的模样,现在嘛……”
她看向霍苍,一脸的笑:“变得越来越有魅力了。”
这种已然已是撩骚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没有半点暧昧,倒是有些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口气轻松的打趣调侃的感觉。
她说了好一阵,说着当初她把霍苍带回家后的生活,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一点一滴,在她的诉说之中,像一副副鲜活的画卷,逐渐在莫小满与霍苍眼前摊开。
霍苍静静听着,哪怕他心里已经认定莫小满就是当年那个人,哪怕他知道这个南雪只是霍启明的一枚棋子,却仍然心动。
这个人,知道那段过去,即便是她和他曾经说过的话,她也说的清清楚楚。
却也是因为太清楚了,才更让他清楚,这个人,绝不是当年那个人。
十多年前的事情,哪怕是他,反复回想着那段过往,却仍阻止不了那段记忆在时间中缓缓褪色,他甚至需要依靠照片,才能记起那人的模样。
他记得这么深刻,仍然抵挡不了时间对记忆的侵蚀,这个南雪,却记得这样清楚。就像那些过去,被反复背下来记在她心里一样,清楚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