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不同的位置、看不同的风景,牛三是这样,叶季又何尝不是呢!新砖窑与养猪场同时建设,村中男女老少几乎是齐上阵。
工具自带,没有工钱还不管饭,条件好的中午啃硬饼子,条件差的只能啃红薯。家中没有劳力的日子过的更难,连红薯都紧着孩子先吃。
同在一个村子,叶季知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可没想到会难到如此地步。在叶家做工有钱挣有饭吃,可去年那件事后,叶家就减少了村里的用工,让他们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叶季这几天一直守在工地上,每到吃饭时他就想躲起来,想让杨柳抬些馒头给他们吃,但每一次都会被薛二阻止。
“做啥事儿都要有规矩,你破坏了规矩,既便是好心也是在办坏事。今天你给了他们馒头,明天他们想吃肉,你给的起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人知道感恩,有人贪得无厌,你的无尝帮助并不一定是好事儿。
帮人要讲方式,要教他们遵守规矩,要让他们知道、只有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才能发家致富。”
薛二的话如一道炸雷,让叶季瞬间明白,原来以前的错、责任不都在村里,是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是自己勾起了他们的贪心。
书上可以学到知识,却学不到适合自己的人生折理。几个月来叶季一直窝着一口气,现在被姨爷一顿狠批,气消云散,面前那一张张面孔依旧如前。
叶季浑身轻松,趁中午休点吃饭时,悄悄把啃红薯的人记下,在干活时过去找他们聊天,晚上杨柳便会带人到他们家里去。
或是一袋玉米,或是半袋小麦,但不是白送,而是言明、等砖窑与猪场分了钱再还。
村里最难的有十几家,杨柳用了几个晚上挨家串了一遍,“还真让你说着了,村里的人对咱家还真没啥看法,他们有时候不过是从众或喜欢贪些小便宜。”
“道理是姨爷教的,他说一个集体规矩最重要,咱家的摊子越来越大,这点你可要注意,可千万不能弄出乱子。”
杨柳对叶季的话不意为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人性化的规矩才是好规矩,就像咱家,规矩不多,但是人人自觉遵守,姐姐说这样的规矩是最有凝升聚力的。”
叶季砸吧砸吧嘴,“算我没说,咱家媳妇儿当家、姐姐主事儿,只要你们觉得合理就行。”
“果然是个懒虫,看来最了解你的还是姐姐呀!
她说你的人在家、心却没在家。你有一个聪慧的大脑,却没有一颗王者般冰冷的心。
你的情感太热烈,性格太直,面对险恶的人心你会不知所错,一旦你心灰意冷,家就是你最后的情感寄托。
她当初选我当家就是让我守好这片地方,坐看风云变换、世事变迁,让这里成为你心中的静土。”
叶季头枕在杨柳的腿上,听她慢慢的说,直到她把想说的话说完。
“姐姐啥时侯对你说的这些,我好像没有做出格的事儿吧!”
杨柳手指在叶季的脸颊上划过,停留在他的鼻尖上,“你进山寻人那次,姐姐知道后脸都白了,然后同我谈了半夜。”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失踪,何况里面还有石头他爹,我不能见死不救。”
“姐姐说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心软时温和仁厚,一旦被触及逆鳞便会狠辣绝情,做事容易过激,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本来李国叔不该被活活气死的,是李二触及了你的底线,你闭门不出、任凭事情恶化,直至他吐血身亡。
李家终因失去李国叔的庇护,在村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李二更是落得有家难回。
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姐姐说你心里已经后悔了,所以你有空就往学校跑,哪怕在学校睡觉都不愿回来。
文爷爷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李国叔纵容家里人为村子造成了伤害,他就应该负出代价。
对与错都已经成为过去,做了就不要后悔,这样对你练功没有好处。”
呼!呼!
叶季鼻孔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睡着了。
杨柳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开始闭上眼睛假寐,家里所有事情像放电影般在她脑中过一遍,确定该做的事情没有遗漏,才把被子一角盖在身上沉沉睡去。
叶季与杨柳同时睁开眼睛,看了眼手表正好四点半。五更起床早就养成了习惯,杨柳下床差点摔倒,一条腿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打洗脸水。”
杨柳不停的捏着腿,看着叶季端着脸盆进来,准备给她洗脸,脸色羞红道:“我自己来!”
“害羞啥!都睡一张床了。”
杨柳脸更红了,“还不是怕弄醒你,虽然在一张床上,可咱啥也没干!”
叶季似笑非笑的点着头。
“嗯!嗯!好像半夜有人亲了我的脸。”
“再说我掐死你!”
叶季突然捧住杨柳的脸,低头吻在了她的红唇上,凉凉软软、一尝即止,“扯平了!”
杨柳魂丢了半个,回过神后拉被子蒙住脸,好一会儿才偷偷露出眼睛怯怯的问:“这样不会怀孕吧!”
噗!
叶季正在漱口,半口水喷出一片水雾,余下的半口从鼻孔流出来,呛得他直翻白眼。
“平时不是懂挺多吗?原来也是个生瓜蛋子。”
“原来你啥都知道,以前是故意骗人,看我的笑话!”
“知道啥?生孩子吗?”
“还说!我咬死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叶季转身就跑,杨柳张牙舞爪的在后面追。
后院上山的小路上,杨枝正拉着马奋前行,“马粪,以后四点你必须起床,否则我揍你。”
“小姑,我叫马奋,不是马粪!”
“对呀!不就是马粪吗?”
小胖子无力再争辩,“你是长辈,不能老欺负我。”
“小姑欺负你了吗?明天咱找黑子评评理。”
“你以后别老敲我的脑袋,下次我娘送好吃的分你一半。”
“一半吗?”
“别敲我脑袋!”
“那咱还是去找黑子评理吧!”
“都给你。”
“好吧!只敲脑袋,不找黑子评理。”
马奋眼里泪水直打转。爹、娘、快来救救我吧!
后面杨柳抱着叶季的胳膊笑的腰都弯了,“你说小技像咱家谁?”
“像咱姐多点,不过比咱姐暴力,反正跟小树是一点都不像。”
二人说着话进入别院,里面竟然聚集了六十多个人,把一个大院子站的满满当当。
为了方便,叶青将二娃十八人分为第一梯队,养鸭放羊的十八人分为第二梯队,新来的是初练、算是第三梯队。
第一队二娃带着,第二队杨树带着,第三队则由叶青亲自指导,每天早上练的东西都是定好的,各自练各自的,三队互不打搅。
院中间单独一块地方是叶秋杨柳几人的,而叶季的地盘依然在木台上。文老头说至少要练三年,一直练到下面的人看不清他的身影才算小成。
叶季已经在台上练了好几个月,自然拳与手忙脚乱拳早就打的烂熟,可总是觉得少点啥。
文老头每天都坐在门台上看叶季练,自从上了木台便不再给他指点,哪怕是叶季在台上站一个时晨他也不管不问,好像只要上了木台便是练功一般。
一队每人一根木桩子,打的木桩啪啪震响。二队还在练套路,以杨树善长的小擒拿为主,呼哈有声、气势不凡。三队刚开始拉筋骨,疼的他们眼泪葡挞葡挞住下掉,偶尔会听到一声残哼。
二三亩地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每天五更到日出,别院周围都会被黑子一家封锁,没有小杨枝的允许,靠近不了一里之内。
现在黑子家的丁口增加了一倍还多,它两个老婆二胎生了十多个,年前满月出窝,现在正经受小杨枝的残酷折磨。
换来的两只军犬一只成了黑子的女婿,另一只则成了黑子的小三儿,再停几个月,恐怕黑子家的丁口还得翻倍。
不论是牲口还是人,只要进了叶家你就别想闲着。经过一年多的整合,叶家早就有了一套自己高效的运行机制,从早到晚榨尽你的最后一丝精力,又让你充实满足而流连忘返。
新来的孤儿们都暂时住在西院空出的仓库里,等后院建成,杨柳便会把他们全迁到后院,宿舍、识字班一应具全,就连晚上教课的老师都是从小学里请来的。
为了这些孩子,杨柳可以说是不计成本,为了让孩子们强壮身体,每天除了三餐、还每人加一个鸭蛋,三天吃一顿荤腥,生活好的让二娃他们都眼红。
但眼红归眼红,却没一个人心里不满。看他们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别说每天多吃个鸭蛋,就是把自己碗里的饭分出去一半,二娃他们都愿意。
再说,内部消息透漏,新进编坊的孤儿手艺学成后,原编坊的十八人就会另有安排。
至于让他们干什么,没人知道,但是肯定会比现在的工作好。都是年轻人,谁不想出去看看,整天待在编坊里,照嫂子的话说叫没出息。
最重要的是,总听嫂子说外面的姑娘怎么怎么漂亮,就像画上的明星,看看都让人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