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语气，这似曾相识的支票——合着她不仅以司璟曜的身份听了老太爷的“谆谆教诲”还要回头来体会被他爹用金钱羞辱的快感？

她上辈子该不会是欠了司璟曜这家伙一座山才会被这样对待吧？

这波互换的时间，也实在是太tm巧合了吧？

合着所有锅我都背了？？？

内心呈现即将崩溃状的北凰语“颤巍巍”地拿过那张支票。

——就算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经典的被甩支票走人的现场，但是500万也真的太抠门了点吧，你以为是打发叫花子呢？

北凰语在心底计算了一下，500万买断一个20岁“花季少女（？）”的人生，这笔钱在2线城市连全款付一套学区房的钱都有点勉勉强强。近几年通货膨胀的厉害，为什么这群豪门家长们的金钱观念也不随着这爆炸的通货膨胀率涨涨呢？

——十年前的500万和现在的500万那能一样吗？

自觉被这个寒酸的金额羞辱了的北凰语顿时没了几分好气：“抱歉，你谁？”

司战约北凰语来到这间咖啡厅也只过了没多久，开门见山地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勾引司璟曜的女人滚。

在他眼里，叶凛不过是只他一句话就能碾死的小蚂蚁，根这种人废话毫无必要性可言。

只是那姑娘的反应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正准备享受高高在上地用钱和权力羞辱叶凛的司战只听到北凰语一句慢悠悠的“抱歉你谁？”，然后成功地收获了女孩看傻逼的眼神一枚。

自我感觉良好的司战差点被气得翻白眼，他好歹是远扬总裁，平时被众星捧月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眼光。更何况他高架子都已经端出来了，甚至还自鸣得意地想着如果这女孩识相的话他不介意勉为其难地在这500万后面多加点零头，却没想到志得意满的重拳出击仿佛一下子打在了棉花团上。

“你连你顶头上司都不认识？”

本以为在顶头上司面前对面的女孩至少会摆出点做小伏低的样子，结果却万万没有想到由于他的古早霸总风的开场白太过智障，导致对面的女孩对他的第一印象已经从一般然成功降低到了智力困难的水准。

只听见对面的女孩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校长还每学期都发表国旗下讲话呢，但是我这种小兵小卒哪里能近距离瞻仰——校长的尊容。”

这句话实在是说的一波三坑，司战一时间听不出来北凰语是在自嘲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低下还是在嘲讽他自我感觉过于良好，只是本能地觉得北凰语的态度阴阳怪气让人不爽。

只是从逻辑上说，北凰语的类比堪称精妙，以至于司战一时间被噎了一下错过了最佳的反驳时间。

——而且瞻仰这个词语，总有种微妙的怪异感。

但是司战到底还是有理智的，至少骨子里面良好的教养让他羞于因此就做出冲动鲁莽的行为。

“哦，那我自我介绍一下，”说着司战露出一个伪善的笑容，“我叫司战，是司璟曜的父亲。你可以叫我爸。”

这时司战才细细打量了下北凰语，小姑娘的脸显得有些稚嫩，全然不像是25岁的模样，一双眼睛清澈动人，就外貌来说，属于清新可爱小仙女一挂的，精致得就像是个玉雪可爱的洋娃娃。

细细打量过去，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娴静优雅的气场，如果不是因为查到的资料清晰地显示叶凛的原生家庭十分普通，司战也不敢相信这样的家庭会养出这般灵秀的姑娘来——只是说话不怎么好听。

很可惜，司战的“温情”攻势全部落在了空处，只看见面前的女孩端着骨瓷茶杯，悠悠地呷了一口红茶，说道：“司先生，我得提醒您，三代以内血亲是不能结婚的。我没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巴巴地凑上来刷他这个“未来公公”的好感度吗？这明显拆台的话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北凰语也在打量着司战。虽然司老爷子年事已高，但是公司的事务始终没有完全放权。结合刚刚她感受到的司老爷子身上那股理智劲儿，北凰语大概猜出了司老爷子对司父夫妻俩的不满。

毕竟子承父业是一回事，野心太大就是另一回事了。

见对方明显被自己拆台的话语给噎住了，北凰语也不急着抢白。比起咄咄逼人，北凰语更喜欢后发制人的悠闲自在的感觉。于是北凰语端着一副老身在在（一脸无辜）的表情，静待司战的下文。

大概是这种屡屡掌控不了场面的现状刺激到了司战久居高位而膨胀的自尊心：“果然小门小户出来的也丫头就是没教养，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北凰语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的吐槽却是借着茶杯的遮挡大吐苦水。

——大叔你认真的吗？你知不知道如果是我爸妈的话，按照他俩能动手就不逼逼的行事作风，您现在已经被我踹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了。

“司先生言重了——”北凰语放下茶杯，杯体与杯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掸了掸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所谓C国语言博大精深果然是名不虚传，只要北凰语不承认，任司战他想破头都没办法否认北凰语“三代以内不能结婚”的发言是错误的。

如果不是因为家族需要一个联姻工具，司战都要忍不住为眼前这个不卑不亢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叫好了。

可惜气质、修养对于他而言都是其次，对他而言唯有能抓在手心控制的利益才是值得永恒追逐的东西。

至于司璟曜这个他名义上的大儿子，不过是一个好用且任劳任怨的工具人罢了。

聪明人热爱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人精如北凰语，自然已经懂了司战没有宣之于口但是赤果果地表露在眼神当中的鄙夷之意。

她不是任人欺侮，只是懒得和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计较罢了。

北凰语心下对这冷漠的一家表示了深深的唾弃，面上却半点不显：“冒昧地问一句，司先生有比如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疾病吗？”之前面对司老爷子，北凰语没敢顶嘴怕一不小心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但是换成眼前这个明显身子骨硬朗得很的司战，北凰语那张“不甘寂寞”的嘴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个问题与前言牛头不对马嘴，突然转移的话题杀了个司战措手不及。对方的态度太过从容，尽管用着一丝不苟一字不落的敬语，但是丝毫没有让人感受到任何尊敬的意味——尽管北凰语一双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仿佛写满了“真诚”。

“没有。”司战干巴巴地回答道。一腔怒火烧到嘴边却一点也发不出来——至少他不得不承认，除了那点隐隐约约的讽刺感，他还真挑不出北凰语的毛病来。

“我觉得司先生应该少看点小说多上国家数据网去看看。”北凰语似笑非笑，“这些年CPI飙升得厉害，500万买断您大儿子的爱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远扬是不是资金链断裂急需这个大儿子联姻呢。”

北凰语说道“资金链”断裂的时候，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司战。

那个眼神，让司战后背寒意陡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