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开始司战还对这个嫩生生的小姑娘有什么轻视之心的话，到现在那种轻蔑已经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警惕。只是小姑娘的神情太过于平静，他也捉摸不透那句“资金链断裂”到底是试探还是随口一提。

不过司战到底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狐狸，自然不会做出自乱阵脚的事情：“叶小姐还真是伶牙俐齿啊。”司战抿了一口咖啡稳住心神，“不过年轻人的话，最好还是对长辈尊重点。毕竟，我想让你身败名裂，多的是方法。”

这就是彻彻底底的威胁了。如果说司战一开始还对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子有所欣赏的话，现在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警惕。不是没想过顺着司璟明的意思送这个小姑娘去做眼线，只是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个决定了——脑子和心思太多的眼线，太难控制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与虎谋皮的结局。

听到这句威胁，北凰语倒是平平淡淡地笑了笑，眯着眼睛，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装高深莫测我可在行啊。

对面的女孩的平静在司战的严重被解读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心虚与害怕，认定了“叶凛”是强自镇定的他随即蛇棒打上。

“比如——窃取商业机密这个罪名怎么样？”司战老神在在地说道，嘴角挂着一抹诡秘的笑容。

如果“叶凛”真的是个普通人的话，恐怕这个罪名压下来，可以直接毁了她以后的职业生涯。

只可惜，叶凛，是个假身份——换言之，这种威胁对披着“马甲”的北凰语压根不痛不痒。最多就是觉得司战那副自认为给了她钱让她走就是天大的恩赐的表情有点不顺眼罢了。

于是她自然是从容不迫地演起了没遭到过社会毒打的天真青年的角色：“就算我身败名裂了，只要我抱住曜总这条大腿，也比您高抬贵手的恩赐收益大多了。”

“你以为，凭你就能进司家的大门？”司战听到这里不禁冷笑，恩威并施，总有能迫使她就范的手段，“你信不信我有能力让你一份工作都找不到只能被迫陪睡糊口？”

“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500万，走，或者身败名裂，选吧。”说罢司战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神情讥讽。

然而北凰语却不急着选择。那女孩单手托腮，眼神澄澈：“司先生是觉得，用钱就可以解决问题吗？”

“废话少说，我没有时间和你浪费在讨价还价上。”

“既然如此的话，那不如我出钱，买断司家和阿曜的亲缘关系怎么样？”北凰语歪着头，纤纤素手捻着一支长柄的小银勺，一圈一圈地搅拌着被子中红褐色的液体，语气平静，说出的内容却是惊世骇俗，“您觉得1000万怎么样？”

支票的金额瞬间就翻了一倍，但是北凰语的神情仿佛只是随手花出去1元钱那么淡定。

司战严厉的目光直射北凰语，似乎是想在她身上烧出一个窟窿来。

“叶小姐可真的是说笑，血缘亲情这种东西怎么可以用金钱衡量呢？”

呸，你再装啊。

事情进行到这里，性质已经同一开始完全不一样了——虽然500万对于叶凛这种名校毕业又在顶级企业工作的人来说也就是几年工资的水平，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能这么简单地计算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1000万的现金。这就好比司战的身价接近50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拿出50亿的现金来。一般来说，资产当中的大多数部分都不是以现金流的方式存在的——换言之，资产的变现需要时间和成本，甚至对于某些大额资产来说也没有那么容易找下一个愿意接受的接盘侠。

司战不相信叶凛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但是毋庸置疑的，她背后的人的势力不容小觑。

北凰语自然是不知道在短短的几秒钟里面司战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女细作勾引对家少爷”的大剧，如果知道的话大概也只会感叹一句这大叔的想象力真丰富。

她是在观察司战的神情。

刚刚看起来像是信口开河的一句“资金链断裂”并非空穴来风，自从北凰语发现手中关于新型关节材料的项目的资金被人动了手脚的时候，就已经着手查找资金的流向。

虽然经过了重重障眼法遮掩，但是最终线索指向了司战——后者在一个海岛开发的私人投资项目上投资了3000万，但是由于地壳变动导致海岛沉没，投资的所有金额都打了水漂。

由于事发突然，司战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好痕迹，一旦东窗事发，面对董事会的问责司战难辞其咎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至于手上这500万——北凰语心底冷笑了一声，这老狐狸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她冷眼一瞥司战，后者脸上明显是嘲讽的表情说明了他的怀疑。

——哦，马甲太小了，别人不信她又这么多钱。

想通了这一点的北凰语顿时戏精上身，以一副大佬的姿态慢慢吐出两个字：“美金。”假装整理皮鞋绑带，北凰语弯腰，将刚刚路过的侍者扔下的薄纸片从地上拾起，然后装作是从口袋当中掏出来的模样放在桌上。

在看到支票的一瞬间，司战内心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

位于绝对中立国L国的KM银行的支票，签名处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北川”二字是最好的证明——如果叶凛背后的人是北川的话，那么这一切倒是说的通了。

——没有什么是坚不可摧的，当下你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只是你开出的价值不够高。只是......北凰语内心叹了口气，1000万美金就能买断的亲情，司璟曜的极品爹妈还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是了，司战动摇了。

只是北凰语并没有乘胜追击。她静静地打量着司战脸上变化的表情，内心如古井无波。

“为表诚意，支票可以先给您。”北凰语慢悠悠地站起身，小皮鞋敲击木质地面发出清脆的咔嗒咔嗒的声音，“我希望明天见到您的时候，您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