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点点笼罩了平城。水汽在空气中蒸腾，混合着阳光的余温炙烤着这座城市。

是下雨的前兆。

“要下雨了。”咖啡厅的小包厢中安静了约莫20分钟，北凰语才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神情在包厢内晦暗的灯光的照耀下晦涩不明。

作为北凰语的心腹之一，北川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本领可谓是修炼到炉火纯青的水平。

“要不要让琉璃回来？”

在互换的时间段内，一般北川、阿雒和北琉璃会兵分两路跟在北凰语和司璟曜身边确保两边的安全。

眼下互换结束，北琉璃还留在司璟曜的身边似乎就有些多余了。北川忖度着她的这句话大概是让琉璃早点回家雨夜路滑不好走的意思，提议道。

“还没结束。”北凰语垂下视线摩挲着中指第一关节，看似面上一片风轻云淡，细看却能够看到因为用力而紧绷到发白的手指关节。

那个关节上似乎有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饶是北川在听到北凰语一句没有前因后果的只言片语的时候也顿时感觉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过以北川对她的熟悉，能让北凰语露出这种凝重的表情的时刻绝对不多。

如果有，那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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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璟曜成年后有了自己的公寓之后就很少留宿司家老宅。

于是在老宅用完晚饭之后，司璟曜自然而然地道别老爷子坐上司机开的车向自己的公寓驶去。

虽说两人是换回来了，但司璟曜却没有不辞而别的打算。别的不说，至少在他们“假扮情侣”的游戏结束之前，他想他不应该拒绝的——最起码，作为北凰语替他拿下X实验室的合作案的报答。

只是眼下不宜向司家的人更多地透露北凰语的私人信息，于是司璟曜也刚好顺势回自己的公寓去拿几套换洗的衣服。

老宅距离司璟曜的公寓距离不近，司璟曜打开手机，恰巧看到的消息就是气象台发布的暴雨红色预警。

天色阴沉，是山雨欲来的预兆。

北凰语自称的科技宅的头衔果然是实至名归的。考虑到两人像当下这般突然互换的可能性，北凰语在两人的手机当中内置了一个互换程序——在突发互换发生，启动程序2秒，两人的手机上的内容就能进行对换以减少麻烦。

专注于处理手机内容互换的司璟曜忽略了——司机的行驶路线已经偏离了去往他的个人公寓的方向。

如果是北凰语看到这一幕的话，大概会无情地保持着她那张表情不丰富的脸吐槽“你没看过网约车犯罪防范的安全知识科普吗？大晚上好好地路上不看路等着鬼来把你搬走吗？”

然而事实是，在司机突然在下沉式通道内停车的时候，司璟曜才意识到了事情非同寻常之处。

从周围黑黢黢的树木影子与地下通道的墙面斑驳的青苔痕迹来判断，他所处的地方大约是在郊外老城区的某处下沉式通道内。

——由于历史以及地形原因，平城的发展并非以老城区为中心进行辐射状展开的。在老城区周围的卫星城发展成体系之后，平城的经济zheng治中心便由老城区迁移到了卫星城群当中。是以老城区就变成了平城郊外一块相对落后的地块。

相对落后——换一种更加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三教九流齐聚。

随着骑车橡胶轮胎摩擦柏油马路的尖锐声音，司璟曜注意到了原本双车道内路过的私家车骤停，拦住了他的去路。

从车上下来的十来名青年顶着五颜六色的打着卷的头发，工字背心下露出大片大片的纹身，耳钉鼻环俱全，活脱脱的不良青年的模样。

这群人来者不善。

在司璟曜的大脑作出这个判断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紧绷了起来。

司璟曜年幼时体质孱弱，是以从小习武，随着一位退伍老兵练习擒拿格斗——成年后又因着拍戏之故，练习古武招数，武力值更是更上一层楼。

别说是一般人，就算是普通保镖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此刻，前排那司机终于暴露了其阴险的嘴脸：“大少爷，人各有志，请吧。”说着那司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司璟曜眉眼骤冷，打开车门趁着那群社会青年还没有包围他的时候干脆利落地开门下车。

——车内空间狭窄，一旦被围，反抗的余地也小。更何况以司璟曜的武力值，对付几个小混混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于是将那辆黑色宾利围起的小混混们看到后座车门以雷霆之势被自内向外打开。男人将西装甩进后座，边解开袖口边靠近墙边。

对方人多势众，为免腹背受敌的窘境，唯有先占据地利。

司璟曜是这么想的，殊不知在周围人的眼中，那个一颗颗解开限制活动幅度的纽扣的男人就像是一只一层层解开枷锁的猛兽，每走一步，气势就强上一份。

饶是这群人平时见惯了群架场面，却莫名在这个人面前有些畏缩之意。

这家伙是块硬骨头。

为首的那个紫毛一皱眉——打群架不仅拼力气也拼气势，一旦在心理层面弱于对方，自然也发挥不出来最好的状态。

委托人给他的消息是这个公子哥是个演员学过点武，紫毛也以为就是点花架子。

“不就是个花拳绣腿的公子哥，上呀。”

紫毛抡起手臂打了个上的手势，率先一拳直冲司璟曜面门的手，却被拦截在了半空。

司璟曜以手为爪扣住了紫毛钵大的拳头，后者便感觉自己仿佛遇到了一面铁壁铜墙，再无法寸进分毫。

这个从出拳到拦截的过程看起来复杂，其实就是瞬间的事情。紫毛轻敌在先，被抓住拳头后没能第一时间还击，这便是个微小的破绽。

司璟曜的武打技能是偏向于实用性的——换言之就是只要能赢不讲求套路招式。这个破绽看似微不足道，足够让他空置的右手直取紫毛领口，接着腰部发力一拖一拽一甩，瞬间将紫毛当做了人肉流星锤将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几人砸了个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