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这些家族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系——至于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司璟曜不是专门的历史学家，仅仅依靠商界的人脉，并无法考证这几大家族之间的渊源。

不过情报在这里倒是并没有中断——虽说Vi公爵先生并没有公开向外宣布北凰语小女儿的身份，但是北凰语当时告诉他的名字Ryn 北却是有迹可寻的。

Ryn 北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大约5年前，是计算机安全领域一颗冉冉升起的新兴——或者说这个名字凭空出现的时间点恰巧就是北凰语加入M大CS专业的时候。

之后Ryn在国际上斩获的相关领域大大小小的奖项与成就不断，关于Ryn神秘的出身的猜测也是众说纷纭。

......

林林总总的信息很多，但是每每设计到关键的Ryn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就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其中的关键点抹去了。

这并不意外，以Ryn本身在相关领域的造诣来说，想要做到这一点可能并非太难的事情。

对着屏幕，司璟曜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他想确认的信息是北凰语其人究竟是敌是友，目前两人虽然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但是难保她本身就另有企图，他日劳燕分飞，谁也不敢保证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否与寓言故事农夫与蛇雷同。

小心谨慎为上才是正确的选择。

深夜的听水巷极静——

北凰语等人虽然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三缄其口，但是对于其他相关的信息却对他这个外人十分放心。

在他这一周的游荡当中，他才知道当时远扬集团试图收购听水巷及其周边的土地的想法到底有多么天真——仅仅是他醒来时的那间私人医院，其中的设备就非一般的三甲医院能够比拟的，更别说是地下林立的计算机主机矩阵。

司璟曜犹记得北凰语当时是这么说的：“地下是机房，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进去看看。不过说实话——”

“科幻电影里面的潜入机房窃取机密什么的基本上是不存在的，”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男人”啃着手中的苹果，“一般来说，你要是想强拆主板或者储存单元，那你的死亡鉴定书上写的死因绝对不是触电，而是液氮爆炸。”

“温馨提醒一下，”北凰语的声音因为嘴里塞满了苹果显得有些模糊，“液氮汽化时体积会暴增接近700倍，威力比起炸弹来说只强不弱。如果处于爆炸中心的话——”

“大概最后我能捡到的遗体只有急冻之后再化冻的碎肉吧。”明明是血腥无比的场景，在北凰语口中说出来似乎就和“切块的苹果”一个属性。

这当然说的有点远。

司璟曜和北凰语所处的部分是听水巷不对外开放的部分，至于作为私立医院开放的另一部分，则是他没有机会去探查的部分。

不对外开放的部分几乎只能看到他熟悉的几个人出没的痕迹——阿雒、北凰语、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的北琉璃还有邵思敏几人。而他和北凰语日常起居的那个小院，则只有他和北凰语两人会留在里面过夜。

他是被深夜的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给惊动的。

整个小院只有北凰语和他两个人，发出这么大声响的只有可能是住在另一间卧室的北凰语。担心是北凰语遇到了什么意外，司璟曜仍然打开门，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去探个究竟。

打碎玻璃的声音是从客厅里传来的——吊灯没有关，将深夜的客厅映照得灯火通明。而发出巨大声响的“罪魁祸首”，此刻正蜷缩在沙发上揪着自己的衣领剧烈地咳嗽着。

用咳嗽来形容也许并不准确，北凰语目前的症状更像是哮喘发作——呼吸困难，胸腔就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发出劳损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罢工的噪音。脸颊因为出气多进气少的呼吸状态而憋得通红，连带着眼角都沾着一抹脆弱的薄红与晶莹的胜利泪水的痕迹。

即使是在这样艰难的状况下，身为当事人的北凰语仍然冷静得惊人：颤抖的手拿出便携式的雾化仪，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平稳地去操作。

司璟曜不是喜欢多言的性子，他并不会操作雾化仪，但是他快步上前，稳住了她的手。

扩张肺部的药液终于起效之后，北凰语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明明是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的身体，蜷缩着身体的模样却像是一只受了伤的无助的小奶猫。

而目睹了一切的司璟曜则是深深地皱眉——现在北凰语用的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有没有类哮喘他这个原主人一清二楚的。

等他沉着一张脸将刚刚被北凰语失手打碎的水杯的碎片清理干净之后，蜷缩在沙发上的人才顶着一口沙哑的嗓子说道：“放心，不是器质性的病变，你的身体一切正常。”

说着她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杯散发着珍珠白色热气的温水与“自己”冷冷清清的脸庞。

抿了一口水，感觉肺部都在这股顺着食道下滑的暖流舒展开来之后，她才说道：“谢谢。”

“怎么回事？”司璟曜没有更多的关心，而是直切主题。

“用科学一点的说法，叫做大脑异常放电。通俗地讲，就是大脑给出异常指令刺激肺部呼吸肌的强直性收缩而引起的呼吸困难。”

——这跟通俗的解释真的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好在司璟曜成功地get到了北凰语口中的要点，用更简单的说法，北凰语的发病原因和俗称羊癫疯的癫痫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疑问接踵而生：“我家没有癫痫病史。”

“所以这应证了敏敏关于我们两个发生互换的假想。”北凰语做了两个深呼吸，逐渐平复了肺部的僵硬，才开口继续解释道。

“所谓的灵魂互换并非真的交换，而是大脑的远程控制。”本来这个理论是邵思敏下午就想要描述的，可惜当时被突如其来的热搜给打断了谈话，之后又接到了委托，加之又只是初步猜想，就暂时没有同司璟曜说明。

此刻有了论据论证假说，北凰语就顺势又提起了这茬。

“换句话说，就是我们什么都没有交换，只是通过自己的大脑控制了对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