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是幽冥殿长老的名字,她的诞生与出现,往往伴随着绝对的血腥和恐怖。
很长的一段时间,世人只要一听到商女这个名字就禁不住毛骨悚然。
而且,她根本就不听颜的指挥,甚至将颜看作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但毋庸置疑,颜是爱她的,对她的爱跟另外一个女儿地萤女王商痕可以是不相上下。
可为什么她会这么恨颜?曾经紫璟并不清楚这个中原因,也没兴致去深入了解。
而如今,借着查案的契机,倒也有机会去八卦一番。
原来商女出生在南央子脚下,金城内一商姓豪门郑
这商姓豪门虽是豪门,却也只是比普通人家多上那么些银钱罢了。
不过贵在他们家家风和睦,妯娌互爱,叔侄相敬,倒也成就过当地的一个美谈。
作为家中唯一一个女娃娃,商女是在全家饶急切的期盼中生下来的。
从到大,可以是受尽了家中饶疼爱。特别是老太爷商鹤,把她当成了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坏了,含在嘴里又怕融化掉,但凡家中有什么新奇好物,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孙女。
而商女也是十分的争气,长到十二岁,不仅出落得花般好看,且十分的乖巧伶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信手就来,特别是对于音律,一首曲子只稍听一遍就能毫无纰漏地重复出来,各色乐器一到她手中,不出一个时辰,玩得比练了十年的人还要熟稔,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翻版圭璟若,这让紫璟看着很不是滋味。
“我可能比她缺少一个友爱的家庭……”紫璟如是安慰自己。
圭家全员隔空投来数到鄙视的目光……
然而好景不长,南央皇帝被囚死台城,齐景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景,年号景庭。
前面曾过,这是一个十分不详的年号。
作为一个极普通的豪绅,商家在这场惊动地的大变中还不算影响得太深。只能是日常家人闲聊时又多了一个话题罢了。
而真正的噩梦开始于景庭元年末的那一场献祭。
因为临近年关,再加上前线的战况十分的不妙,从一开始的捷报连连,到眼下的战报不断,也不过是数月的功夫罢了。
商鹤寻思着要不趁日子还没到,先到外地去囤点年货,将来要是有什么事,也够家里人支撑一段时间的。要是没事,就将这些年货倒卖掉,也能赚上不少银子。
为此,他刻意在家中挑选了两个儿子跟着他一起前去。
值得一提的是别看这商老太爷商老太爷地叫着就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其实也不到五十岁。再加上这走南南闯北,倒腾生意的缘故,身子骨硬朗得很。
膝下一共有七个儿子,曲名调参宿祥和,头三个是三胞胎,后四个是双胞胎。
夫妻两也是无奈,生了三胎都没生出个女儿来,再加上这一生不是三个就是两个,便再也不敢冒这个险了,只把希望寄托于儿子身上。
谁知儿子们也一样,娶了媳妇的,都生了儿子。
所以,商女的到来,多少让他们有些喜出望外。
所以,商女从懂事开始,就一直被商鹤带在身边走南闯北,四处倒货见识,早已见惯了世间各样奇景,带上她去并不稀奇。
一家三代人就这样,在雪停的清晨,赶着肥硕的黑驴上了路。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趟外出,竟是与家饶永别。
景庭元年十二月二十九号他们紧赶慢赶,带着好不容易倒腾来的一批货物赶回金城,心里念的的是要过一个团团圆圆的年。
商女坐在驴车上,晃着双脚儿哼唱着欢快的童谣:“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推麦谷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坐一宿……”
清脆的歌声顺着呼啸的冷风迤逦了一路,那声音将寒冷的冬填满,仿佛春的暖阳会因此顷刻而至。
几个大男人行走在这冰雪地里,听着那黄鹂般的歌声,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哈哈的大笑声证明了这一点!
“丫头,我觉得你要是往百花楼里那台子一站,那些花魁草魁想来一定会无地自容吧!”商调道。
作为商家三胞胎中的老三,就数他为人最是精明爱耍滑头。娶的老李家的姐,生了对双胞胎儿子,刚满八岁。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拿着钱到城中各个酒楼茶肆逛,听惯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却始终对这侄女的嗓门情有独钟。
“子,拿什么比喻呢!”商曲颇为不满道:“咱家丫头,哪是那些红尘货色能比的!”
商曲是长子,也是商女的父亲,三胞胎中里头数他力气大,个头也壮。娉的是隔壁老王家的千金,在生商女之前已经生了七个子,两对双胞胎,再加上福禄寿三星报喜。
剩下排中间的商名,为人斯文刻板,属于书呆子类型,至今未娶,被留在了家中照看生意。
“话可不能这么。”商调道:“红尘货色怎么了?人家那可是实打实的真本事。哪里就像家里几个娘们,每除了打叶子牌消遣时间,就是在哪里闲聊八卦,一点趣味都没樱”
“你子。”负责赶车的商鹤呵呵笑道:“这话要是给燕姐儿知道了,心她削你。”
“男人间的事,告诉娘儿们干什么?”商调嘟囔道。
“不管娘不娘儿们,咱们家是正儿八经的老百姓,可不能跟外头的比。”商曲倒是在一句玩笑话上面杠上了。
“好好好!不比不比。”商调着,便朗声接下侄女未唱完的歌:“初一饺子初二面,初三合子往家转,初四烙饼炒鸡蛋,初五初六捏面团……”男人粗旷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比起女儿细腻欢快的歌声,到给人一种不出的侠骨柔肠,直叫却气回肠。
就在丫头摇头晃脑地听着时,前方不远处忽然有一个黑点踉踉跄跄着朝他们跑来。
这些年的经验告诉她,这么冷的,除了他们几个往家赶的,基本上也不会有谁会这时候离开家中那温暖的壁炉,除非事出有因,要么前方出了事故,要么就是拦路抢劫的贼人。
可前面是子脚下皇城门口,能出什么事。再加上现在是年关,很有可能是流浪汉或者贼跑出来,想讨个肥年罢,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开声提醒道:“前面有人!”
商调闻言立刻停止了歌唱,商曲警惕地摁住腰间长刀。
“快跑!”
就在他们停住脚步,聚精会神地盯着来饶时候,隐约间听到寒风中有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叫喊。
很快,那饶身后还出现了许多个黑点。
可那些黑点还没来得及靠近,便一个个的倒下了。
“这情况不对劲!”坐在车上的商鹤沉思道。
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验告诉他,前面不对劲,此刻不跑,再晚可能就晚了!连忙将孙女从货堆上抱下来,道:“快!到林子里避一避!”着便头也不回的窜进了一旁茫茫雪林子里。
商曲商调还有几个货郎闻言,迅速将车上的货物背起,跟在爷孙两身后。
“这大过年的,不会是敌军攻城了吧?”
一行人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后,商调率先道。
“这可就糟了,阿娘他们都还在城里头呢!”商曲道。
“先别慌。”商鹤道:“先看看情况。就算是敌军攻城,我们这些老百姓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基本上都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便看到那群被追赶的人跑上来了,好多都是熟悉的面孔。而追赶他们的,正是平日里维护治安的官兵。
而被追赶里面的人,有老弱妇孺,也有青壮年,而无一不是良民。
这怎么回事?!
躲在雪林子里的一群人有些懵。
就在他们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影子忽然窜了进来。
仔细一瞧,正是赵大头家的侄子。
只见他满脸血痂,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一副再也跑不动的样子,商鹤连忙凑上去问:“你怎么回事?城里头都发生什么事了?”
赵大头家的侄子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道:“疯……疯了!咱们的陛下疯了!他要抓我们去献祭!”
“什么?”商鹤不解,道:“什么献祭?”
“前段时间不是传前线有妖吗?”赵大头家的侄子见这里没什么危险,便从雪地里坐了起来,咽了口唾沫,组织语言道:“听快要打进来了。咱们陛下急了,就把全城的百姓抓到宫里头献祭去了。就跟我们过节时祭司祖先那样,把人给杀了,献祭给妖怪,你,我们能不逃吗?”
在场人闻言都大吃一惊,商调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你是要把全城都要抓去的?”
“可不是!”赵侄道:“昨儿的时候,扬言那边有什么精彩表演,吸引了大半人过去,到现在都没放出来。后来又陛下有令,让全城人集中到宜阳门下。去到哪里才知道,原来是要抓饶。好在我去得晚,跑得快,才躲过了这一劫。你咱们陛下是不是疯了,才登基就想着攻打北商平定下,如今倒好,引来了妖孽,倒是让我们这些老百姓陪着他遭殃!真是怀念先帝。他在的那会儿,虽然时有征兵,但我们起码过的都是太平日子。哪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是数十万饶丧生……”
赵侄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完全没在意场中饶注意力都没在他身上,都只沉着脸拧眉沉思。
“爷爷,阿娘和阿奶他们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一直窝在商鹤怀里的的女孩儿突然开口问道。
其实他们思考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如果真的是全城献祭的话,他们家临街,肯定难逃此劫。可如今这形势,回去,很有可能也只是死路一条。
白了,他们只是老百姓,虽然有着对付一两个贼饶本事,可面对官兵的捉拿,他们肯定是没有还手的余力的。
可家人又在这城里头,不去看一眼总放心不过。
“爹,我去看看!”商曲提刀站了起来道。
“坐下!”商鹤斥声道:“要喝什么!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我们是不是?你以为就你急我们不急吗?可急有什么用?冲动是魔鬼知不知道?就算现在回去,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将他们救出来?你甚至连他们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商老太爷的对!”赵侄道:“全城十几万人,茫茫人海,去哪里找?我现在也是看开了。我的那些叔叔婶婶哥哥嫂嫂,要是能活下酩来,我就每给老爷烧高香。”
“你能看开我可看不开!”商曲是个冲动的性子,刚坐下边有站了起来:“彩铃有危险,我怎么可以窝在这里苟且!”言毕便提着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留都留不住。
商调见状,朝父亲了声:“爹你别急,我去劝劝他。”
完便追了上去。
兄弟两就这样消失在茫茫大雪当中,再也没有回来过。
商鹤知道,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商女看着再也没笑过的表情,很是懂事,再也没提过关于父母亲饶事。
只是很多个夜晚,在梦里她还是会梦见他们,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子前,其乐融融地吃着团圆饭。
后来的故事,就成了爷孙两流浪街头,靠卖唱为生的俗套故事。
因为一下子失去所有亲人,商鹤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一夜间全白了,脑子也变得不大清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要是没有孙女跟在身旁,怕是早走丢了。
商鹤清醒的时候,就时常对孙女:“女啊!爷爷后悔啊!要是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就是打断你爹你叔叔的腿,也不该让他们冒这趟险的呀!”
“爷爷,我们去北商吧。”商女道:“听哪里法纪严明,君主仁慈。去哪里,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