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燕窝雪蛤地吃着，我也能玉肌雪肤！再看看！”

“右脚踝上系着一条红绳，绳上挂着八颗银珠子。珠子很小，但上面似乎有字，让我看看……生死不弃，永结同心……没错，是这八个字。”

“哼哼，是情郎送的吧？上面没有她情郎的名字？”

“没有。”

“身上没有纹身？她们这行的就喜欢纹个牡丹海棠什么的。”

“没有。”

“衣裳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两只袖子里各揣了一个香囊。腰间的挂饰比较繁复，有香囊，白玉腊梅串挂坠，装口香的小袋子，一对绣花裙带。脖子上挂了一串白玉珠子，一个嵌了方形红宝石的银项圈，两只手腕上各有一对扭花银镯子和四个细圆小银镯子。手指上没带任何东西，也没涂抹蔻丹之类的东西。”

“没抹指甲？倒不像是她这行人会干的事儿。还有别的吗？”

“衣裳夹层里摸不出任何东西来，应该是没有的，”沁雪继续查看道，“头上有三支一模一样的银簪子，两支银丝蜻蜓风针，耳坠子也是银质的，没什么特别。”

“你觉得她是被毒死的还是自杀的？”

“我感觉……”沁雪再次看了看胡珍珍那死去的面孔，“我感觉她好像一点防备都没有，表情显得有点惊讶，仿佛她从未料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不像是自杀的人的表情。”

“好，再看看，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一会儿尸体被抬走了就很难发现了……”

马盟的话还没说完，刚才领着他们来的那个管事就跑了进来。马盟竖眉喝道：“谁让你回来的？”

管事道：“马司监，孔小姐请您立刻过去一趟，她已经知道为什么珍珍姑娘会死了。”

“什么？她已经知道了？”

“是啊！原来珍珍姑娘是自杀的！”

“自杀的？”

“孔小姐把遗书都找着了！您赶紧过去一趟吧！”

赶到那边时，孔朝华正在向一个婢子问话。这婢子是胡珍珍的贴身侍婢，跪在地上，哭得双眼红肿。她抽抽搭搭道：“奴婢原以为已经劝住姑娘了，哪里知道她只是装出来的，其实她心里还是想死……这都怪奴婢，奴婢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邱妈妈指着这婢子气呼呼地骂道：“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来说这些顶个屁用！你吃我的穿我的，连个人都看不住我养你还有什么用？简直是废物玩意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马盟一头雾水看看孔朝华又看看邱妈妈。

孔朝华起身，将手里那封信递给了马盟：“这是胡珍珍留下的遗书，就在她的梳妆盒里面。她跟一位姓金的副将好上了。但是两个月前，姓金的副将忽然死了，她失去了至爱，所以才想自杀的。您看看，上面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马盟一脸怀疑地看起了手里的信，看完后就递给了沁雪。沁雪大略地读了一遍，这的确是一封遗书。在遗书中，胡珍珍提到了她对那位金副将的死无法接受，宁可随了去。她低头问地上跪着的婢子道：“这是你家姑娘的字迹吗？”

“是的，”那婢子抹着眼泪道，“不信您可以问邱妈妈。姑娘的字迹她也认得。”

“是她的字迹没错，我可真想不到她会选这么一条路！”邱妈妈一说起来又气得眼眶通红，好像丢了一大笔财宝似的心疼，“她有那么好的前程，每年能赚不少呢！以她的年纪，再赚个三五年退场也是可以的。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什么不好的？傻丫头啊，她居然选择自尽，唉，枉费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来教养她，真是个白眼狼！”

“您知道她和金副将的事情吗？”沁雪向邱妈妈问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就是怕她想不开，所以才一再地劝她。说人活一世不容易，何苦就这么草草地把自己结束了呢？再等几年，等攒够钱了，离开这世华阁想去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多好！我也以为劝住了她，咳，哪曾想也不过白费口舌罢了！”

“她有没有说她离开世华阁想干什么？”

“这她倒没有说。”

“从来没听她说过？”

“她跟我没那么贴心。她的那些小心思很少跟我说的。老实说，她一直都防着我，这让我很伤心啊。她是我买来养大的，我拿她当亲闺女似的看，她却一直把我当外人，你说这样的姑娘养来有什么用？”邱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抱怨道。

“是呢！”马盟冷笑了一声道，“你拿她当亲闺女，她拿你当外人，是她忘恩负义了呢！说得你好像一块银子都没从她身上赚过似的，也不嫌害臊，还亲闺女！”

“司监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做我们这行的不就是这样吗？”邱妈妈不服气地争辩道。

“我管你是哪样，总之这儿出了命案，照例是要关上门等查办的。”

“哎呀，那可不成啊！我还要做买卖呢！”

“那你自己选，是想待在这儿还是去大牢里蹲着！”

“这……”邱妈妈气鼓鼓地瞪了马盟一眼，不敢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马盟一个一个地盘问起了当时在场的人。等盘问完了，才放了白湖和孔朝华离开。之后，他又去了胡珍珍的房间里。可邱妈妈告诉他说之前孔小姐已经来这儿翻过一遍了，所以房间里各处看着都有点乱。他很恼火，扭头问邱妈妈：“谁许她到这儿来翻的？”

邱妈妈一脸委屈道：“我怎么敢拦她？她可是大祭司府的小姐呢！”

“真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女人！现如今的女人都怎么了？全都不干女人应该干的活儿！哎，薛十一，你站在梳妆台前看什么呢？”马盟喊道。

沁雪也跟着进来了，此刻就站在胡珍珍的梳妆台前。这是一张雕工精美的红木梳妆台，台上放着一面大大的磨得发亮的铜镜。镜子左边是一只三层抽屉的梳妆盒，纹饰精美，造型古朴，盒顶面还有一幅嵌了宝石的图画，是一个异域商人嵌着骆驼走过绿洲的画面。这东西仿佛不是本地所产，更像是从不戎或者大觉那边卖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