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的时候给新妇下马威是必然的,但是她作为南桓公主,若是被欺的太过,是在丢南桓的脸面。
同在马车里,景韬没办法不感觉到她的焦躁,很欠扁的来了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她没好气的回:“告诉你安盛公主是皇族第一美人你又瞧不上,这不是该吗。”
他大安盛公主快十岁了,干嘛娶个哭哭啼啼的小孩。
何况李承平,惊心动魄的那种好看。
景韬好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转移话题道:“你身边的侍女阿莱为什么要带着面纱,这是你们的风俗吗?”
景韬想到之前在客栈里的时候她也是蒙着脸的,还以为这能引起话题来。
承平眼眸一沉,下意识咬了咬嘴唇,说道:“长得太好看,被我毁容了。”
好像又踩雷了。
景韬皱眉不悦,李承平肯定在说谎,但他没证据。
慈安宫里弥漫着友好、和善、礼貌,直到景韬被太后喊去给皇上请安,太后的脸顿时冷了下来,紧接着一众后妃眼里的笑意便化作了不屑。
这种变脸的戏法宫里天天有,但变的这么不加掩饰,倒是承平没料到的。
在萧贵妃的眼神示意下,端王妃犹豫了一会儿,讥讽道:“听阿诺说起将宁公主,我还当是如何貌若天人,竟让英王放着年轻貌美的嫡公主不娶。”
承平见这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俊俏小王妃挺可爱,说了无礼的话她也不恼,回道:“弟妹问的我也想知道,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夫君呢。”
没想到端王妃才装了这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不自觉抿出了酒窝,又在萧贵妃的眼神下收住了。
萧贵妃接着发难:“听闻弟妹今年有十九了本宫喊英王妃弟妹到像是占了便宜似的,本宫前两日才过十八的生辰,如今皇子都两岁了。”
说完眼睛还瞟向了皇后,皇后仍是笑着。皇后十六进宫,如今也有二十六了,二十岁时才生了一个公主,并且后来一直无所出。
“回贵妃娘娘,刚过十九。”
众妃都想看着南桓公主如何应对这刁难,没想到这句话后竟没了下。
人家不接招。
萧贵妃语气不善:“哟,好大的威风。南桓的宫廷礼仪就教你这样和嫂子说话吗?”
她又不是皇后,算哪门子嫂子。
皇后看起来也太好脾气了些,这样也笑盈盈道:“弟妹不必如此惜字如金,多与贵妃说两句。”
承平又不能怼,她这是看出来了,不管她今天干什么说什么,都有的刺来挑,便说:“皇后娘娘提点的是,将宁记住了。回贵妃娘娘,娘娘喜欢怎么叫都行,您开心就好。”
她到底是脑子缺根弦还是心里缺个眼?
萧贵妃只能把这口闷气咽下去。
浔越太后年过四十,还是一头乌黑的发,离老态还远的很。目光锐利,透着一股威严之气。瞧她们嘴仗打够了才道:“你也知道两国是签了盟约的,韬儿只能有你一个妻子,你也要记着早些为英王府开枝散叶。”
说的好像没了她景韬就要断子绝孙了一样,还不知道府外面有没有养着私生子呢。
“儿臣瑾遵母后教诲。”
浔越太后倒也不是不喜欢这个将宁公主,只是故意要摆谱敲打敲打她,这公主当惯了的人难免都娇蛮任性。她虽然和娇蛮任性不挨边,和景韬一样的离经叛道倒是写脑门上了。
“果真?那你倒是说说,为何韬儿昨晚一个人歇在外间了?”浔越太后懒洋洋的问。
她后脚才进皇宫,太后在王府埋的人前脚就递了消息。
那她和景韬什么时候把洞房花烛的事情接着做完,在什么地方,花了多少时间,太后还不得比她自己都清楚?这英王府是透明玻璃房,景韬是国宝吗,配个种还要记录下来以供研究。
承平细细想了想今天早上他和景韬的对话,好像怎么演都接不上剧情发展,一时竟然语塞。
周围的妃子低低笑出了声。
没想到浔越太后脸色竟然舒缓了些:“他自小脾气古怪,根本不与人亲近,他与皇上主动提出要娶你哀家也是惊讶。”
李承平正要顺着这个台阶下,演一出新婚当天被欺负的苦情戏,哪知浔越太后又说:“别以为自己还是公主,为人妻就要有妻子的样子,若是再顶撞夫君,他会宠你,哀家可不好说。”
合着浔越太后也把市井故事听进去了。
我冤!我真没有妖媚祸国!
她从来没觉得景韬像救星,当他回来之后世界一下子变的如此祥和,所有人又恢复了那么友善慈爱的面具。
在慈安宫用过午膳之后,刚从殿里出来,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瓢泼大雨瞬间而下,立刻像水团一样砸在人身上。
景韬立刻把外衣脱下来撑着盖在李承平头上嘴里,还不忘记逞口舌之快:“还不都怨你咒我下雨没伞,这下自己遭报应了吧。”
他在彩衣镇和姓云的告辞前说了一句祝他天黑没灯下雨没伞。
这您老人家都记得?也太记仇了吧。
李承平讨厌景韬靠的那么近:“那你躲我干什么!”
景韬讥讽道:“等你风寒淋的更重了,我还没想好把你埋在哪。”
李承平甩开他的衣服踏进雨里:“我没那么容易死!”
刚才一片惊慌宫人此时终于找来了伞,二人只得回到宫殿里面更衣等雨停。
听见屋外的宫人议论道:“上京都旱了快两个月了,这刚和南桓和亲就喜降甘霖,是福兆啊!”
李承平听了这句话正有些喜色,结果另一个宫人道:“是啊,你看刚才王爷还给王妃挡雨,千里姻缘一线牵!”
景韬对自己好男人的人设也十分得意。尤其看见李承平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心情就更好。多来一些糖衣炮弹似乎比冷落她更好玩。
夜幕降临后雨也没劲儿下了,初夏的暴雨下这么久,甘霖也变成洪涝灾害。
等景韬和李承平分道扬镳回到自己院门口时,门槛里的水都要往外溢,本来他院子里就有一堆小鱼塘,在暴雨之下排水设施几乎是个摆设,院里的小厮正打着灯笼拿着水桶往外倒水,黑漆漆的夜里水波荡漾,放眼望去连成一片汪洋大海。
一个小厮卷着裤腿涉水而来:“王爷,屋里没进水!但是将军们都找不到了”
景韬:“别倒水了,院子先泡着,天亮了把我的将军们找到再说。”
“那王爷今晚只能去徳音居歇息了。”流光提醒道:“婚礼花销太多,剩下的两个院子还没来得及布置。”
送王府又不带精装修,赐婚又不付彩礼,他大把的银子先是修了鱼塘然后办了婚礼,一下子竟然匀不出钱添置家具了。
本王混了这么多年,居然娶个媳妇就破产,什么福兆,李承平这个灾星!
他进屋时,李承平正在卧房里面和阿莱商量明天的事宜。
阿莱听见灼桃通报景韬竟然又来了,心道:“完了,平公子真对英王使了霓裳班的的魅术不成。”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承平,承平翻了翻白眼,靠,那个太后派来的卢嬷嬷还在,她要是赶景韬,明天岂不是要去宫里跪一天?
景韬并没有进卧房,只是吩咐下人给他准备热水,然后一个人在外间喝茶看卷轴,就当屋子里面没有另一个人。
待到熄灯的时候卢妈妈很贴心的把所有人都遣走了,还好心提醒道:“王爷,早些进屋歇息了。”
于是景韬非常大尾巴狼的装作自己是来干正事了。不然呢,说我自己作孽院子被雨淹了,借你这儿住一晚。
景韬走进来李承平非常贴心指点了他一下,示意那边的贵妃榻是你的归宿。
“不行,本王昨天都没有睡床。”景韬看也不看的朝床走去。
李承平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那就公平一点,轮着睡。
哪知她刚从站起来,景韬又拽着她的腕不放,有些柔美的唇角微勾,看向她的眼眸射出一股捕猎时的兴奋。
李承平讨厌他玩味的眼神,二话不说,两人上就过了几招,谁也没让步,最后竟然僵持不下。
承平冷冷道:“你想怎么样?”
景韬歪了歪头:“英王府买的床也够大了,本王能欺负一个女人去睡小塌吗?”
“王爷多虑了,不欺负。”承平皮笑肉不笑道:“还有,以后少用女人两个字称呼我,我不需要你给女人的特权,也不需要你对一个女人的宠爱。”
景韬知道李承平不识好歹,还不知道她这么不识好歹。
得给她一点苦头吃。
他先撤了上的招,接着承平也没有乘胜追击。
等她一放松警惕,他又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故意眯着眼睛看她露出的光滑的脖颈。
“需不需要,你说了不算。”他侧了侧头在她耳边低喃,声音就像一股电流:“何况本王需要。”
景韬才是学了魅术的!
他们两个保持这种暧昧的姿势,李承平的眼睛里不是厌恶,也没有丝毫娇羞,而是一片灰烬。是从骨子里渗出的冷。
她撇开眼睛:“昨晚王爷都没能好好歇息,今日又应付了许多事情,想必已经乏了,早些睡吧。”
这么敷衍的拒绝,景韬竟也不见恼:“既然王妃这么为本王考虑,别人要是说本王冷落你,你可别气。”
他翻身躺在床上,闭眼就睡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了下。管她是睡床还是睡地,既然她不把自己当女人,他也就不想怜香惜玉。
景韬也不像装睡,不然实在是很想把他拖起来揍一顿。
承平才不会和他同床共枕,自己搬到小塌上,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