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裴姑娘,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我王妃还在府里等着我。”
听景韬拿将宁公主打掩护,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裴韶颜将两撇滑稽的小胡子扯下来,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殿下,韶颜就直接和你说吧。我倾慕殿下已久,这桩婚事也是得了先帝同意的。如今先帝去了,殿下与南桓公主联姻,可是韶颜却成了上京城里的笑话。韶颜已过摽梅之年,父亲早亡,现今根本就没有公子愿意来提亲。”
景韬对裴韶颜的花招百出,穷追不舍早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一个姑娘在你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大胆的表露自己的心意,而且与你也算有半个婚约,这是个人也要思一下。
景韬面无表情的说:“裴姑娘何必自伤,你是数一数二的名门闺秀,必定有公子踏破门槛,只是你祖父太过疼爱你,定要为你一个好夫婿。”
她以为她的情谊终有一天能打动景韬,可她等来的依然是这样一段无情无义的话。
裴韶颜哽咽,声音里掩不住的失落,低声哀求道:“殿下,只当是行行好,哪怕是让我做个侍妾,我这辈子也算是有个着落。”
景韬无奈道:“本王只能拒绝你。英王府不会有侍妾,这是联姻之时,我亲口应下的。”
女人的眼泪对他来说是无用的,他要是学的会怜香惜玉,就不可能到现在才成亲了。
他低头对她说:“对不住。”
不纳妾那不过是个空头支票,他要是真的在外面养些无名无份的女人,李承平又能拿他怎么样?何况李承平就是一副景韬你赶紧去找别的女人我不会管的意思。
裴韶颜似乎是最后一丝希望也断送了,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都已经放下身段到这种地步了,还是连一个侍妾的名分都不给她?
景韬绕过她,目视前方而去。
“景韬,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如果是这样,你当初又为何要救我性命!”
她已经是带了嘶吼的力气了,可是景韬不理她,径直走了出去。看来还得把李承平悍妇的声名传遍北列才行。
李承平也不问景韬为什么回来晚了。
倒是他主动提起说自己见到了裴家的嫡孙女,他不信李承平没听说过他和裴韶颜的事情,就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流光在一片边赞叹自己家爷光明磊落而且不怕死,这种桃花债也敢直接跟媳妇说。
李承平也算是博学强识,道:“哦,虎蛟在山海经就有过记载,这种鱼身蛇尾状的鱼十分难得一见。你要是想买,可以问我借银子,利息给你优惠。”
景韬盯了李承平老半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昨天已经发俸禄了。用不着你借银子。”
李承平伸出对他招了招,说:“那好,把惬月楼的帐结了吧?”
景韬哼笑一声:“惬月楼的花魁大赛一过,你就卖了五粒宝石,你真是在什么地方都能挣钱!”
明明她一年前还是一个新年旧年缝缝补补又年的长史,如今李承平是愈发的猖狂,不屑道:“就挣的那点钱,还不够我做衣裳用的。我奉劝你最近啊,少买鱼,多挣钱。”
话题逐渐变得奇怪,景韬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来和他说裴韶颜的事情了。
最后钱比钱,压死没钱的,他只能气得拂袖而去。
等景韬走了之后,李承平扭头对阿莱说:“本公主不仅要为两国通商保驾护航,建立地下谍报组织,管理一个王府,现在居然还要智斗小?这日子也太难了吧?”
阿莱使劲点了点头道:“能者多劳。”
李承平一拍桌道:“不行,前几个已经够难了,实在没心思斗小,随便吧,她要上位就上位好了。”
阿莱知道她不把景韬放在心上,也不知道她这么不把景韬放在心上。
“平公子,如果王爷勾搭四的事情传到南桓去,你觉得太子殿下会善罢甘休吗?这丢的,可是南桓的脸。”
阿莱看她仍是一副不情不愿,不管不理的样子,想要加把火:“平公子想要看到另一个女人在王府里晃荡,和王爷卿卿我我,最后再给他生个儿子,连英王府世子的位置都被抢走?”
她面无表情的对阿莱说:“挺好的,这日子过的多清净。”
阿莱有些生气说道:“平公子不处理?那我去。都已经成亲了,还这么不要脸的跑过来,这种甘心插足别人婚姻的女人,欠收拾!”
阿莱的秘密任务就是撮合李承平和景韬,让他们两个早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承平拉住阿莱道:“沉住气,景韬就是把整个惬月楼都娶回来,也不会娶裴家那个姑娘的。”
阿莱疑道:“为什么?
李承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因为政治不会允许他们随意选择的。”
阿莱抿着嘴唇想了想,道:“那可是实打实等了王爷年的人,两个人差点就成了。”
“高门大户的小姐更不会有什么痴心痴情,她们满脑子都是为自己谋划一个将来。”李承平接着说:“告诉银桦,让我们新埋的眼线查查裴府的府里的情况,我估计这位嫡孙女日子过的并不好。”
阿莱就知道平公子不可能放任别的女人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因为他还要在王爷头上作威作福。
说完这番话,承平就要要走。
“平公子做什么去?马上用午膳了。”
“去把你家王爷哄回来呀,要给他重新做一顿饭多浪费钱啊。”
有礼制规定了亲王一餐饭有多少个菜,每个院子最少有多少侍从和丫鬟,承平想减都减不了,实在不明白这些贵族为什么这么浪费。
阿莱低低的笑出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王爷越来越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李承平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对阿莱说:“对了,去打听打听那两条虎蛟要多少钱?我要买回来炖汤,山海经上还写着,吃了这种鱼不容易长毒疮的。”
阿莱就知道平公子一定还是在意王爷的。
李承平算错了。
按眼线传回的消息,裴姑娘不仅过得好,还是掌上明珠,用不着扒拉上英王这棵大树。
裴韶颜的父亲是裴广轩的嫡子,只留了她一个女儿便英年早逝。裴韶颜的母亲身体也不强健,而且家族又在外地,没有什么势力。可是她却十分讨他的祖父裴广轩的喜欢,众多孙子孙女,裴韶颜的地位很高,这也与她自身有关,不少夫人都夸裴韶颜懂事明理,贤良淑德,聪慧有谋,十五岁刚出阁就是众公子青睐的名门闺秀。
可她却偏偏要吊死在景韬这棵树上。裴广轩不忍看自己嫡孙女如此耽误下去,去年担着大不敬向先帝请了旨。
什么一往情深。
这情从何而起,又因何而深,只怕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些少女啊,有了一个暗香浮动的开头,便以为自己是天上的星辰,被身边的人一鼓动,真把书本子上的故事看到自己身上,殊不知她们的花容月貌早已经是别人算计的筹码。
裴韶颜的侍女道:“小姐,又有人来问那两条虎蛟了。”
裴韶颜有着春之桃的容貌,身着素衣,谈不上绝色,但眉眼狭长,有一种侵略性的美。
“别和我提那两条虎蛟,我明天就打了它们炖汤!”
都过了一日,裴韶颜仍是气得不行。
“颜儿这是做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借卖虎蛟一事与景韬相见是裴韶颜策划的,这两条虎蛟则是裴广轩替她找来的,他自然要关心一下此事的后续。
裴韶颜气的像裴广轩埋怨道:“祖父,孙女花了这么多心思替他寻了虎蛟来,可是他又是怎么对我的,我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她又不是嫁不出去,只不过景韬入了她的眼,平白无故赔了年的青春,她就一定要得到。
“他是不忍心你到府里侍妾去,才狠心拒绝,云琛的性情祖父还不清楚。我裴家的女儿怎能轻易放弃。”
裴广轩一直各种说景韬是如何重情重义,如何光明磊落,裴韶颜也觉得景韬是北列一等一的英雄,除了她,旁人也配不上。
如果不是这场联姻,她现在就是英王妃!
“我现在连殿下的侧妃都当不了,又何谈英王妃之位?”
碍着将宁公主,现在景韬不但愈发没有斗志,而且越来越倒向太后和皇帝,裴广轩想要借着景韬和裴韶颜的关系搅弄一番。
裴广轩端着,爽朗的对孙女一笑,看着颜儿那张明艳的脸,他最疼爱的颜儿,必定要嫁给一个最好的男人。
裴广轩对他培养出的孩子非常骄傲,说道:“若不是太后的旨意,英王连瞧都不会瞧将宁公主一眼,只要你进了英王府,一个小小的南桓公主,又岂是颜儿的对。”
裴韶颜所有的信息都来自祖父,她问道:“可是他亲口和我说,王妃还在等着他回去,怎么可能走到头呢?”
裴广轩道:“你可知是谁要向你打听这两只虎蛟?”
裴韶颜摇摇头。
“想要这两条虎蛟来讨好英王的人不计其数,这次南桓公主都心痒痒了。”
裴韶颜听到这个消息,眼角眉梢都带笑,露出一股轻慢骄傲的神情。
“您放心,我必定让南桓公主,知难而退!”
裴府那边野心昭昭,恨不得日夜通明的想出一个赶走李承平的计划,而李承平这边日思夜想的找不出一个逃跑的计划。
一只豆娘停在荷花尖上,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显现出清晰的翅脉。下午承平指挥府里的下人去荷花池里头找莲蓬,还没拿去做汤呢,她坐在亭子里面就把两个莲蓬给剥了吃了。
看着小厮给景韬的小将军们换水,她伸了个懒腰,对阿莱说:“好无聊啊,能不能让寇淡进来替我两天?”
阿莱剥剩下的莲蓬,道:“不行,寇先生说他会被王爷识破,而且他不能和接受同床共枕。”
承平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就半天。”
“紫夜说寇先生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小官进了巡抚司,哪有空理你啊。您不是要更多北列政局的情报吗?”
正好有个小丫头报,有人请她去花罢楼谈谈虎蛟鱼的价钱。
“太好了,有借口出门了。”
其实承平昨天才去拜访了吴典君和几位将军的夫人,现在是日日都闲不住。
“李承平望了望鱼塘遍地开花的清平轩道:“就给这两条虎蛟起名,小傻将军和小蠢将军。”
花罢楼十分的雅致,处处都放了许多珍稀的花草,这个雅间里的一簇玉簪和茉莉香气沁人心脾。
只是她没想到裴韶颜居然敢亲自来见她,这小当的特敢打上门来。
李承平在外面端的都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公主模样,绝对不会把她和景韬天天打嘴炮的样子摆出来。
承平先柔柔的说道:“没想到裴姑娘也对这些鱼啊虾啊这么感兴。不知道出价几何,本王妃能不能负担得起这个价钱呢?”
有些德行好的人,你越谦虚,他就越尊敬,而裴韶颜这种骄傲的小孔雀,自然就是敌退一寸,我进一尺。
“那是因为我从前便与云琛交好,云琛喜欢什么,我自然就尽力替他寻来。”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都不会喊景韬的字,这个裴韶颜居然当着她的面喊。
还好她早就命令过阿莱,不管裴韶颜是说什么都装怂到底,不然阿莱现在已经磨牙霍霍了。
“哦,是这样啊。”
承平装出一副失落又嫉妒的样子。
她倒想多调出一点景韬的八卦,以后好拿这些事情压压他。
裴韶颜脸色略过一抹欣喜,道:“云琛与我祖父交好,所以韶颜从小便与云琛亲近,王妃莫要见怪。”
磨蹭了一会儿,承平支吾的问:“我听说你和王爷之前有过婚约?”
“是啊,就待王爷从南桓征战凯旋归来。”裴韶颜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看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裴韶颜觉得要让李承平知难而退,她该来几剂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