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四十八章 误人子弟(1 / 1)某星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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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平第二天从床上跳起来跟阿莱说:“我要给他做一身衣裳。”

阿莱:“给谁?”

“给那个被朱局盛嘲笑,没有娘子给他做衣服的人。”

这又是什么心血来潮?

李承平连朵花都锈不出来,还做衣服王爷能穿得出去吗。

阿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噗一声笑道:“你”

李承平静静看着她,阿莱又不敢说下去了。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佛曰:不可说。

等阿莱下定决心要把李承平培养成大家闺秀,找来了材料和针线,谁料这位光说不干假把式的人又道:“现在不做,没空。”

阿莱黑着脸把里的绣绷重重放下。

李承平只好讪讪道:“皇上召我进宫。”

阿莱吃了一惊。皇上要见李承平做什么呢?景韬又不在,该不是要拿之前那件事情开刀吧。

阿莱道:“您之前和皇上说淑妃还活着,可最后闹出这桩事情来,皇上肯定是知道内情的,是不是会被责骂”

感觉景韬不在,她们一个一个的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就怕出了事没人护着。

见皇帝她怕什么?她打小在李承怿边上大的,帝王心术的书她都读透了,景熙肯定没能有李承怿难缠。

承平道:“此事只会烂在肚子里。我猜多半是因为开放边关五邑的事情。”

御书房当值的太监忍不住多瞧了李承平几眼。

前不久听说这位刁蛮的英王妃,触怒皇上和太后,逼着皇上下旨重新彻查檀山遇袭一事,还恢复了英王的爵位。御书房连后妃都不能进,现在皇上居然宣她来议论政事,也是新鲜。

皇帝刚见完兵部的人,放下毫州来的奏折,宣李承平觐见。

李承平还跪着,皇帝也没让赐座,抬眼皮瞥了她一眼,道:“如今恢复二弟爵位,便和好如初了?”

“回皇上的话,臣妾是个俗人,只爱权势地位。”

为了吴典君一事,她可是把皇帝和太后得罪惨了。

惹了北列最不能惹的两个人,还顺便同时还跟她的皇帝爹还有面具人一伙翻了脸,简直称得上是为了景韬对抗了全世界。

想想让人心里有点发毛。

皇帝继续道:“之前你救了钦儿,朕还没有赏你,你想要什么?”

“臣妾不敢讨赏,皇上能撤了对王爷的罚,就是最大的赏赐。”

“你现在倒是会油嘴滑舌了。”

承平不知道怎么答,果然是亲兄弟,不仅脸长得酷似,连跟她抬杠的习惯都和景韬一模一样。

好在这时太监禀告道:“皇上,何大人到了。”

何海君向皇帝行礼后,又对承平呵呵一笑道:“下官正寻思着,是喊李大人好,还是英王妃好?”

皇帝道:“议政事,自然是以公职论称。”

说完给何海君李承平平身赐座。

承平恭敬道:“谢皇上抬爱,真是折煞臣妾了。”

皇帝看李承平现在一副两袖清风的君子模样,再想到她之前刁蛮自私的样子,简直头痛,到底只是装的,怎么被骗过去了?

何海君寒暄道:“李大人近日来辛苦了,开放边关五邑,好在有李大人才顺利进行。”

边关五邑有安置商户租住的自由贸易区,制定了一系列鼓励通商,减免税款的法规,南北的商人都从此受益颇多。

承平道:“我不过一介女流,又不懂贸易,都是仰仗各位大人的才学。”

南北通商形势一片大好,细看下来,每一步后面都有李承平的影子。

在联姻之前,很多人都想将战争的仇恨发泄在她身上,等着看她过得苦不堪言,在接二连的袭击,她不但站稳了脚跟,彰显了南桓的风度,还带领南桓人在上京树立了做生意诚信细致的形象。

接着,南桓商品在北列流行起来,各路显贵都争相购买,通商一事几乎是被民间的声音推着前进的,几乎无人再想着先帝要打下南桓的霸业。

“贸易能够成就和平的奇迹。”这是李承平反复提到的一个观念。

战争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掠夺财富、土地和人口,如果光靠贸易就能得到财富,谁还拿命去换?

南桓的经济实力强于北列,势必会冲击北北列的经济。而景熙也明白这一点,他想要引来南桓的活水,好好淘汰掉北列落后的产业。

景熙的脑子到底是搞经济的。

先帝以军事征服为心,景熙以经济发展为心,这一点与李承平的观念不谋而合,从这点来说,他们是政治同盟。

还要把更多人拉进同盟里,清除掉阻挠的对。

谈了近一个时辰,最后关键的问题是李承平说的一切,能否代表南桓。

李承平最后隐晦地表达,如果李承怿当上皇帝,很多变数也就成了定数。

如果说景熙要给李承平一个评价的话,应该是看不透。

传闻的将宁公主,深明大义有勇有谋。景韬口的她,凉薄寡淡善于伪装。而之前听何海君说,通商一事背地里都是李承平一把控,慢慢地让景熙发现,李承平的地位绝不仅仅是一个联姻的公主,一个亲王的王妃这么简单。

如今面对天子,她倒只像一介外国使臣,不逾矩,不多言。让人觉得她那女人的脸只是用来骗人的。

反正,是一个过于聪明的人。这样的人,若是为敌人必须及早除去,就算是同盟也得好好防着。

不过,女人的弱点也会很多。

想到这里,景熙心里的戒备放了下来。

再聪明的女人也会心软,爱动恻隐之心,所以会有软肋,就可以击破。

男人的心里哪怕不装着天下,也不会只装着一个人,而女人往往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装不了天下。

承平抬头对上皇帝的眼睛,微微露出笑意。

和景韬同样自负的人,也会犯低估女人的错误,都不知道她李承平,心里只装天下。

她才刚舒了口气,不料刚出御书房,太后又派人来请她去慈安宫。

这怎么,她进个宫跟进趟城一样稀罕,都要见一见

正好,她本来也打算要去和太后讨罚。

她以和离逼迫太后,放话说淑妃没死,结果扯出一桩大家心知肚明又不能捅破的丑闻来

景韬在时太后不敢拿她怎么样,景韬走了,她就自己送上门,让太后把这口气出顺了就行。

却不知道慈安宫里,太后和皇后都在。

皇后并不知晓太后为何要将她召来,又听说将英王妃也请来,她怕淑妃的事情没那么容易翻篇。

皇后看太后架势挺大,壮着胆子问:“母后,您还为英王妃套您出面生气么。她也是一心向着弟,才不知分寸。”

承平救了景钦,连带着皇后说话也向她几分。

太后道:“怎么,你向来不多事,是要替她说话?”

“儿臣”

“皇后贵为天下女子之首,拿出点风范来,别成天一句话只会说个开头。”

“这”

太后严厉的眼神顿时扫过去。

皇后挺了挺腰板,颤颤巍巍道:“儿臣认为,檀山一事,弟妹是最大的功臣。若不是她在檀山及时派人召回侍卫,一片惊慌护住后妃,又舍命救下了钦儿,损失的岂止是淑妃妹妹?我们的命怕也要搭进去。皇上执意要夺弟爵位时,幸好弟妹不惜触怒龙颜也要彻查真相,不然就冤枉了忠臣,让奸臣觊觎了国家。所以”

皇后见太后毫无表情,害怕得不敢再说下去。

“所以什么?”

“所以”皇后咽了咽,心砰砰直跳,咬咬牙道:“弟妹固然是有错的,她以和离逼迫您求情,又信口开河说淑妃妹妹没有遇害,但儿臣认为弟妹是功臣,应该重重的赏,而不应拘着小事不放!”

皇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她一点都不敢干涉前朝的事情,也就是扯上了弟弟和弟媳,她才敢壮壮胆子说自己的想法。

太后突然笑了,道:“这件事情,哀家思来想去,英王妃做的挺好。”

太后一只倚在扶上,缓缓道:“韬儿有眼光,给自己挑了个好媳妇,英王妃的位置左右都难,换成谁也坐不住。

哀家本来觉着他们性格相冲,之前许多事情都没插让他们自己解决,一起度过难关就能有情分在,成了谁都替不了的人。”

浔越太后对景熙的控制一点也不少于景韬,皇后是太后千挑万选选出来配给景熙的,但景熙并不喜欢皇后寡淡弱懦的性格,当萧贵妃独得宠爱,又先诞下皇子,太后又择了淑妃进来分萧贵妃的宠。

皇后只能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儿媳。

包括她在内,所有后妃都赶忙孝顺着太后,和她们相比,浔越太后和英王妃的婆媳关系是针锋相对的,现在,太后居然改了口,欣赏起英王妃了。

皇后轻松的笑道:“母后说的是。儿臣也觉得二人是天赐良缘。”

“韬儿就像个炮竹,可你看,他在将宁公主面前就哑火。她吃得住景韬,哀家也就不管了。”太后接着笑道:“问情为何物,往往一物降一物罢了。”

将宁公主原该是如她堂侄女淑妃一样自由肆意的人,若不是景韬那样蛮横的脾气给她戴上个镣铐,恐怕让她无法无天了。

“那母后今天是想?”

太后道:“一样的道理,钦儿太野了,南北的公主难得能有缘分,好好把握,让她和英王妃学学。”

皇后没想到,今天是为了她的钦儿,捏了捏自己的衣袖。

她们话正说着,李承平就到了。

李承平行礼寒暄一贯的寡淡,没有谄媚,没有玲珑,好像不知道“人情练达”是什么。对人向来是不动心思,别人要恼她要喜她都无所谓。

她去宫里收获的评价一句话概括叫智商高,没情商。

“儿臣向母后请罪。”

李承平跪着端端正正,好好地磕了一个头。

“罪倒是没有。”太后根本不提淑妃的事情,问道:“我差人在外头等你可有一个时辰。将宁,皇上刚才都同你说了什么。”

李承平有些惊讶,顿时又明白了,回道:“谈论的都是通商之事,何海君大人也在场,儿臣不过是听着,也插不上话。”

浔越太后饶是翘楚了,先帝在外征战时,她在上京一稳住朝政,杀退了想要趁夺权的齐王。再到先帝突然驾崩,上京城里暗潮涌动,想扶景熙的和想扶景韬的两派斗得不可开交,她又助景熙坐稳了帝位。

太后细瞧李承平,论相貌脾性,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是论眼界胆识,就是放在满朝武里面也不输。

李承平一个无依无靠的异国公主,内政外交之,仍把船稳稳的开向了她要的岸边。

太后道:“你是有个有主意的,也要知功成身退四字,尤其是女子,高调做事,必然要遭人非议。”

李承平多次与太后接触,太后都对她抱有一些敌意,多半是因为她对景韬抱有敌意。现在竟然开始为她考虑了。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太后又说道:“你从檀山回来就一直在养伤,大半年也没见气色好起来过。事情是烦扰不完的,但女子身体不比男子,自己要知道爱惜。我差人去送了一批药材补品和制药膳的厨子,你可要按时服用。”

李承平没想到太后对她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谓是受宠若惊。

景韬不是凉薄的人,景家一家子都是这样,对情谊分外看重。对你好就是好,不好就不会装。

“儿臣谢母后关心,必定会照顾好身体。”

“听韬儿说你很小的时候母妃就去了,在皇宫里面,无依无靠的,很是心酸吧。”太后向她招道:“坐过来。”

浔越太后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知道小时候没爹娘疼的就容易长成这样,不肯付出真心,也讨厌别人靠的太近。

承平心一暖,依言坐到太后身边。

“这个家里的都是哀家的孩子,北列的百姓也都是哀家的子民。你就放心地在这里过下去,和离这件事,断断不能再提。”

政治家说的话,可以相信吗,可以感动吗。

承平抿着唇,似乎感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柔声道:“儿臣知道了,谢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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