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柳馨故作无谓的一笑，“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属下此条命本就是夫人与少主所救，能用属下一命换少主平安，值了！”

“可我觉得不值，”南柳不悦的接过话，“柳馨，我命令你速速离开！”

“属下不能领命，”柳馨言毕，拔出发间银簪抵住脖颈，“如若少主不愿柳馨一力承担，柳馨便先行一步，为少主承担罪责！”

“你……这又是何苦？”南柳眸眶泛红，她把眼睛一闭，“好，我答应你，闵太后乃死于你手。

不过，柳馨，你要答应我，速速离宫，出宫后，天宽地远，有多远便跑多远，我会尽量留在此地，为你拖延时间。

此般是我最后底线，你莫要再有异议！”

见自家少主意已决，柳馨亦不再抗命，她最后看了一眼南柳，施展轻功走了。

好在今日皇宫举办除夕宴，柳馨轻松的便离宫而去，她自以为是皇宫守卫松懈，却不知，她所有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人尽收眼底。

作为楚灵帝的暗探，玄九早在南柳入慈安宫，便监视着一切，直到柳馨离宫，他才飞身回去回复自家主子。

“皇兄，你怎的一点不意外？”楚墨渊问收到玄九消息后，面无波澜之人，好奇的询问。

虽慈安宫之事的发生，与楚墨风和楚墨渊二人，暗中操作离不开干系，可是南柳会第一时间相出对策，推柳馨出来顶罪，倒是出乎他的意外。

由此，却亦更加肯定那南柳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

不过，转而一想，为了那些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连李代桃僵，顶替自个妹妹身份之事亦能做出，又岂是简单人物。

见自家皇兄并未做声，他再次询问，“皇兄，如若那事由柳馨一力承担，你有该如何打算？”

楚墨风这时终于有动静了，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无妨，不管过程如何，太后殤，本王定是要守孝的，如此，又怎能再举行大婚？”

楚墨渊此时亦挑眉一笑，心中暗忖，怪不得早些时日皇兄一直命人刺激慈安宫里的太后。

“传令下去，在宫宴步入尾声前，不得传出任何慈安宫的消息！”楚墨风吩咐还在一旁候着的玄九，“派人把慈安宫中众人看押起来，再把南姑娘安全送往栖梧宫，要快，莫要耽误宫宴！”

玄九领命后，飞快的执行去了。

辰阳殿中，与往日宴席不同的是，今日宴席虽亦是左右两边排开，却分成一张一张长行桌面，每张桌面间隔了尺余距离。

南柳是初次参加宫宴，方跟着慕思妩踏入辰光殿，慕敏柔与闵如雅便热情的迎上前来，欲把她拉到她们的席面上。

南柳眉间一皱，虽然这些时日，她与面前这二人，经常一起玩耍，可并不代表今日如此重要场合，要舍弃与楚墨风同桌机会，而与她们一起！

她用冷冷清清的语气，拒绝了慕敏柔与闵如雅的相邀，随后往楚墨风所在席面而去。

“南姑娘，本王与皇兄好不容易有如此亲近的机会，要不你便坐本王做手边可好？”

南柳闻言，面上一僵，她本以为来到席面之后，楚墨渊会识趣的让位于她，谁知他却这般不识趣。

南柳眸中有浓浓的阴霾，不过一想起先前慈安宫之事，她便乖巧的应了下来。

卖他一个人情，或许事发后，能多一人与自个求情。

随着帝后二人的入座，宫侍络绎不绝的开始上吃食。

虽然闵太后未曾出现，在坐各人皆心照不宣的三缄其口。

除夕之日，谁会傻得去触今上霉头，何况闵氏亦早已垮台，他们更不能去惹今上不悦。

宴席开始之后，觥筹交错间，在座之人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以往宴席上，如今的太子，曾经的辰王，恨不能多出一双手来照顾未婚妻子。

可是今日宴席上，太子殿下自顾自的饮酒用膳，对于未来的太子妃，哪里还有一丝殷勤！

那些个名门贵女，望着楚墨风那张无悲无喜，却又俊美无双的面容，心中默默吐槽人心易变之时，又升起一些希冀来。

毕竟那人不仅面容无双，身份更是尊贵。

一时间，整个宴席上，那些偷偷打量楚墨风的，默默暗送秋波的眼神络绎不绝。

楚墨风对于这样的眼神，早已见怪不怪，视若无睹。

他显得很安静，除了偶尔简短的搭理几次身旁楚墨渊，整个人又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

此般模样的楚墨风，让席面上的众人，仿若又看到了他自清修之地初初回京时的影子。

本来暗地打着小算盘，想趁机有所动作，博取他好感的一些人，打消了念头。

今日是除夕，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们，不想节外生枝，踏踏实实过往除夕之夜，便不要轻举妄动。

虽不能有何动作，不过看着隔着楚墨渊而坐的楚墨风、南絮二人，那些人心底又觉得舒畅无比。

戌时末，宫宴在众人刻意维护下，一团和气的接近尾声。

宫宴上众人，皆在等着宫宴的结束，以离宫与家人一同过完除夕之夜剩余时光。

可是，就在今上欲离席之际，一名侍卫急急的来到李德福身旁，覆于他耳际一阵嘀咕。

李德福面色明显一僵，随后神色凝重的在今上耳际又一阵嘀咕。

“啪！”继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后，便是今上匆匆离开的背影。

那些瓷器碎裂的声音，使得宴席上众人噤若寒蝉。

明眼人皆能看出，今上方才的愤怒，他们不知晓到底发生何事，明明前一刻还容光焕发，一脸喜庆的今上忽的便如此大的怒气。

慕思妩瞟了一眼楚墨风所坐的位置，随后起身紧随今上的脚步离去。

一众妃嫔，此时亦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该留？

不过纠结亦不过是片刻之间，她们陆续起身，追赶慕思妩而去。

如此这般，殿中剩余之人更是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只有知晓内情的楚墨风、楚墨渊二人仍旧气定神闲的坐于原位。

而南柳，此刻面上虽是冷清一片，（可以模仿南絮的神情）心中却早已忐忑不安。

虽把杀人只是推到柳馨头上，但是难保不会牵连自个。

她侧过头，隔着楚墨渊看了看楚墨风，心中暗忖，他会帮自个么？

如若是初时，在得知楚墨风与南絮之间的那些故事，她有相信，楚墨风会不顾一切帮她。

可是，经由一段时日相处，楚墨风对她的不冷不热，使她在心中认定，那些所楚墨风与南絮如何如何情深之言，不过是夸大其词的臆想而已。

因此，对于即将发生之事，她又怎能不忐忑！

而另一边的楚墨非则坐不住了，他想有所动作，却又被对面楚墨渊、楚墨风二人气定神闲的模样给阻止住，眸中闪过怀疑。

看那二人相处熟悉模样，想必他们早已在私底有着来往。

思及此，他冷笑一声，嘴角随后又勾起讽刺的弧度。

楚墨风果真是一名虚伪至极又狠毒至极的小人！

一旁的慕敏柔察觉到他的异常，温柔的用言语抚慰他一番。

一旁的闵如雅，虽心中不悦，面上却不能露出丝毫。

如今闵氏一族不复辉煌，慕氏一族正是风光无两之时，她虽是正妃，却不能与慕敏柔交恶。

何况，慕敏柔面上还是给了她起码的尊重与脸面，她又何苦去撕碎这些面上的平和。

等待的时光总是过得缓慢，好在李德福没多久便再次出现。

他扯着尖细的嗓音喊到：“皇上口谕，太后薨，宫宴就此结束。

京畿卫统领肖申克、大理寺卿慕铭烨（慕铭烨外放多年，在慕明鹤生辰后上任大理寺卿）太子、靖王、五皇子，梓临县主留下！”

太后薨？突如其来的消息把殿中众人砸的蒙圈。

国丧之时，辰阳殿中原本的喜庆之色已经消失。

那些个宫奴早已开始清理那些喜庆之物。

“方才念到名讳之人，请随奴才来！”李德福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一时间，幻月岛上，年夜饭已经接近尾声。

南絮却便未动甚碗筷。

望着明显消瘦一圈的女儿，南鸿义、柳飘飘夫妇二人不免开始后悔曾经的抉择。

不过，事已至此，如若反悔，二人亦做不出来。

毕竟，对于南柳，他们始终存有愧疚。

为了弥补她，二人违心帮她与南絮替换了身份。

可是如今，望着面前死气沉沉的南絮，南鸿义最终还是不忍。

他站起起身，独自离开一会，回来后，手中拿着一本心法，递到南絮面前。

南絮本来在神游太虚，想着此刻的楚墨风在做甚时，面前的书页把她神思扯回现实。

她不解的看着南鸿义，未曾接过面前的武功心法。

毕竟，此时的她，全身筋脉内力被自个父亲封住，又如何去修炼心法？

思及此，南絮落在那本武功心法封面上的眸光，带着浓浓的嘲讽。

此般模样的南絮，使得南鸿义心中愈发难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