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七章(1 / 1)梓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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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在她百日宴过后,就又离开出去云游了,父亲随后举行了继任仪式,成为了新一任城主,莫城的上一任城主是祖父,不过可惜的是祖父当了三天的城主,就跑去妙安寺剃度出了家,于是城主事务便一直由大伯代理,曾祖父协助,说的好听点都是莫家人,不分彼此,实际呢,大伯是个窝囊的,一切还是曾祖父说了算。

祖母是个暴躁脾气,未生下姑姑之前,莫家长子无女,自然不考虑什么城主之位,偏后来又生了个小女儿,所以事事就都考虑了起来,祖父是个安于闲云野鹤的性子,恰巧二叔公贪恋权势,有意献出女儿,祖父自然乐于成全。

但是曾祖父却不这样想,自古以来长幼有别,所有的事都该有长房担着才行,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传统,于是想要的千求万求得不到,不想要的偏就有人硬塞给你。

那时谁也没不到平时不争不抢,性格懦弱的大伯会暗地里伙同曾祖父,违背祖父意愿,算计不到五岁的姑姑,大伯得到今日的地位,也不知午夜梦回时大伯可曾有一刻后悔,后悔他用全家人的幸福换来了这手中冰冷无用的权力。

莫挽卿不知道大伯想要的是什么,说他想要权力吧,却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说她想要亲情,他却为了权力害了姑姑一生,也许是大伯想要的太多,多到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曾祖父以为父亲也是个像祖父般无心留恋权势的人,所以多方算计,他以为最后的权力还是会落在他手里,可惜父亲不是个会逃避的人,所以曾祖父的算计从一开始就算错了,曾祖父失势后,大伯父一家原本尊贵的门庭,也就跟着鲜少有人问津。

母亲说,恶人自有天收,可父亲却不这样认为,父亲说他们这些恶人会不会有天收他不知道,但是伤了他家人的恶人,他会一个个找来算账,要他们付出代价。

那个算计过她的婢女春桃,是如何想不开的干出那等蠢事,以为出卖了主子,就能嫁给那个高不可攀的莫家少爷吗,殊不知背叛了主子,无论那种结果都不会好过,曾祖父许的诺言,根本不可能作数,她喜欢的那位少爷,最后也不关心她的生死,经年痴心妄想,一朝跌入地狱,最后生不如死,她怨不得别人。

春桃最后被打成了残废,丢进了城外的深山,她被活埋了。曾祖父最在乎的是权势,父亲接手城中的护卫军后,便在暗地里扶持起旁支的一位长老,慢慢取代了曾祖父的族长之位。

老头离开的那天,三爷前去相送,祖孙二人头一次单独对话。

三爷:“祖父到了安度晚年的年纪,就好好呆在莫家的别院养老吧,别再回来了。”

“狼子野心,竟没有你父亲半点顺从,赶我走休想,这里是我的家,我是你的祖父。”

三爷反问道:“若是像父亲那样,我是不是也该去了庙里当和尚,才如了祖父的心思,偏我不是父亲,也没有祖父这样的父亲,是该庆幸,别院一切都准备好了,祖父马上启程吧,下次你我祖孙二人相见之日,我希望是你我阴阳两隔之时,否则别再见了”

莫挽卿六岁那年,她的父亲有了莫城最高的权势,计划六年,终于送走了曾祖父。

父亲是城主,大伯继续住在城主府院也就不合规矩了,遂祖母做主就此分了家,大伯一家搬去了城西的一处院子,彼时城西不如城东繁华,居住的条件也不如在城主府优渥,府里虽有一众奴仆,忠心之人也是寥寥无几,莫芊芊离开府里的时候也不过六岁的年纪,还感受不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现在十二岁,什么都懂了,懂得了攀比,懂了嫉妒,也就生出诸多不合适的心思。

过了三月三莫挽卿马上就要七岁了,她喜欢窝在哥哥的怀里,跟着哥哥练武,写字,读书,就像是个小跟屁虫,一步也不离开,祖母快玩笑的说着,将来若是哥哥娶了娘子,就会不要她了,她记得前世还为此大哭了一场,扬言要当哥哥的娘子,彼时众人当是笑话,但他们不知的是稚子之言多半发自内心。

如今想起那个哥哥险些娶了的女人,越发觉得对不起哥哥,好男儿志在千里,纵是远行,也永远是她莫挽卿的哥哥,当时她害怕离开哥哥,非要哥哥留在莫城陪着她,所以哥哥在爹爹的劝说下,二十好几还未娶妻,投军杀敌的前程也生生被她断送了,现在想想,若是当时她不那么任性,哥哥会不会就此逃过一劫。

他们自觉的亏欠于她,事事迁就,却也养成了她前世的大小姐脾气,她活得洒脱骄纵,即使后来遇见了沈玉,收敛了不少,骨子里依旧是个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不愿意去城西的寺庙看望祖父,不愿意和母亲练武,她有千般不愿意,也无人强迫她,所以她敢做出了大不韪之事,与沈玉私定终生,违背亲事与人暗渠私通,珠胎暗结,她干了诸多荒唐糊涂事。

想来是她坏事干多了,才会孩儿夭折,遭人抛弃,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

又是一年初春,每年这个时候祖母都会带着她,去城西的妙安寺,看望祖父,顺便小住几日,莫挽卿每次来,祖父都很开心。

他甘愿放下虔诚礼佛,也会陪着小挽卿到处去玩,他们爷孙俩会去后山看小兔子,会去水池边喂鱼,甚至他呆在一旁看着小挽卿蹲在地上数蚂蚁,他也开心,看着小孙女的模样,他就好像看到了小长清在眼前一样。

祖父不是个正经出家的和尚,虽得前任方丈赐名为慈安,却不舍前尘,留恋亲情,偶尔会偷懒不去诵经,还会睡懒觉,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在寺里偷藏各种名贵的酒,虽不喝却爱藏。

莫城位于苍尔山的山顶,妙安寺是莫城最西边,后院的练武场是离城外最近的地方,下方是万丈深渊,只要纵身一跃,便会粉身碎骨,危险的同时却也是莫挽卿最容易离开的地方,因此,每次看望祖父她都会好好谋划,在这儿争取探索出一条通向山下的出路。

“祖父,芊芊来看你了。”声音清脆,摸样喜人,穿了一身清湖色的绣云长裙,手上还戴了一对白玉手镯,衬得莫芊芊更加肌肤雪白,一双桃花大眼满含笑意,发髻上簪了一只银钗,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子。

想来打扮如此精细,绝不是为了特意来看望老头的,老头见莫芊芊跑过来,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极其嫌弃道:“才初春,穿的这样少,也是不怕冷,还是我们挽卿聪明,裹了毛皮袄子。”

祖父说这话,是摆明不喜欢莫芊芊了,莫家长房子嗣不多,只有大伯父的莫芊芊还有她哥哥和她,二伯父至今仍未娶妻,若不是当年那件事,祖父断不会赌气出了家,大伯父一家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处处不招人待见,俗话说得好,儿女不孝,父母便不慈,祖父还是放不下当年事,所以连带着不待见莫芊芊。

小和尚从前院走来,像师叔行了一礼,言道:“慈安师叔,外面有一位唐夫人拜见。”

老头一听是唐夫人,便立刻将小挽卿放下,送到了夫人怀里,他摸着小丫头的头,语气极其温柔的说道,“小挽卿乖乖的,莫要乱跑,爷爷一会就回来带你玩。”

“恩。“她的声音还停留在奶声奶气的阶段,加上今日穿了一身白色毛皮袄子,活像是一只成了精的大白猫。

原来是为了唐夫人来的,她的芊芊堂姐居然惦记着汉武哥哥,真是好打算,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她莫芊芊有没有命能进唐家的大门。

唐家是武将出身,掌管着莫城的衙役,城防,军队等一切军事事宜,严格来说地位相当于另一个城主,百姓常以唐将军称唐府掌家人,现任唐将军有两子,长子唐汉武,次子就是唐汉文,依照她现在的年纪算,唐汉文还是个9岁孩童,而唐汉武可是有十四岁了,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长子成了亲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唐府继承人了,唐大公子这般身份,自然也有诸多追求者,她记得前世就是刘家小姐最后嫁进了唐府,成亲那日,红妆漫过整条前门大街,好不热闹,她站在明月楼上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

祖母说过,人的一生难免会犯错,有些错,你想去弥补,去偿还,还是有被原谅的一天,而有些错,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永远不可能被原谅的。

夜里,莫挽卿偷偷跑到后院的练武场,她往下一看,固然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围绕,一眼望不到底,到底如何是好呢,悬崖陡峭,只能另辟蹊径,她搬起松树边上的石头,打算试试悬崖的深度。

“小心。”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人,将她抱了起来,是一个特别温暖的怀抱,还带着淡淡的笔墨香味,这个味道,是甘草的味道,是汉文哥哥,莫挽卿紧紧抱住唐汉文的腰。

唐汉文小心的将怀里的女孩放在偏房的石阶上,还是个桌子高的小娃娃,晚上不好好睡觉,抱着一块大石头,也不怕掉下去,真是胆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悬崖边上多危险啊,小心掉下去。”

“汉文哥哥——”挽卿好想你啊,莫挽卿又一次扑进唐汉文的怀里,前世我没有福分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今生我定会早早嫁给你成为你唐家妇。

这小姑娘他从未见过,为何唤他为汉文哥哥,这是哪家的小丫头,如此可爱,抱着他就不撒手,唐汉文哄着怀里的小娃娃,“夜深了,该回去了。”

莫挽卿舍不得撒手,蹭着抱着她的人,低声呢喃,“我叫莫挽卿,哥哥要记得我的名字,将来我可是你的妻子。”

唐汉文一惊,莫挽卿,不是城主家的千金吗,而且还是莫城的娇女,这小姑娘竟要当他的妻子,真是胆大,唐汉文无奈的笑了笑,他很好奇地问怀里的孩童,“你知道妻子是什么吗,就要当我的妻子,万一我是个坏人怎么办?”

莫挽卿不答,主动松开了手,泪眼婆娑的看着唐汉文,“我困了,要回去睡觉,哥哥送我回去吧,后院客房右数第一间。”莫挽卿将她的手放在唐汉文的手里,拉着就往后院走。

刚刚的话虽都是她心中的话,说出来却还是不合时宜,她抬起头,看着边上的唐汉文,身材挺拔,风姿卓越,小小年纪,身上就透露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气息,汉文哥哥,骄纵任性,天不怕地不怕的莫挽卿你都捧在手里当成宝贝,要娶回家门,今生的这个干干净净的莫挽卿你还要吗?

唐汉文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被小女孩拉着向前走,她握着小女孩的手,软软的又有些凉,看来是夜风吹的着了凉,他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披在小姑娘身上,披风是狐裘的,在他身上正合适,放在小女孩的身上倒是有些长了。

他将莫挽卿送回客房之后,又回了练武场,坐在石凳上,看着今晚的月色,老师前几日布置了一篇作业,是以明月为题作一首诗,听闻妙安寺的月亮最美,他才央求母亲带他一同前来的。

莫挽卿,挽卿,听闻莫城主的夫人闺名唤为卿卿,想来这个女儿必是莫城主的心中至宝,才会名唤挽卿吧,唐汉文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的双手,颇为无奈的问自己:“只是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

第二日,莫挽卿早早起身,去前厅寻唐汉文,不曾想前厅只有唐家夫人和唐汉武,却不见唐汉文的身影,她想上前问一问,却被莫芊芊拦到了一旁,“妹妹,唐夫人在为二公子祈福,莫要过去。”

莫挽卿皱了皱眉,问道:“唐二公子,人呢?”

莫芊芊一愣,怎得这小孩子说话的气势比母亲还要压抑,她眨了眨眼,又一看,还是个只到她胸前的小孩子,正在眼巴巴的看着她莫芊芊很是敷衍的说道:“哦,唐二公子久卧病榻,此时自然是在府里养病,怎得,妹妹见过二公子。”

在府里养病,昨天她明明见汉文哥哥还是好好的,怎得就又病了,“二公子不是昨天还好好的吗,怎得就病了,姐姐可知道是何病?”

莫芊芊笑道:“妹妹糊涂了,二公子打娘胎带的病,打小一直在府里养病,昨日怎会在这呢,莫不是看错了?”

莫挽卿一时错愕,昨日明明在后院,他们见过的,狐裘还在她身上,怎得是她糊涂了,她急忙跑回后院客房,推门进去后,到处翻找狐裘,“今早还在的狐裘,哪去了,小秋,小秋。”

小秋闻声,急忙赶来,“小姐,奴婢在,你有何吩咐?”

床上的被子都被她翻了一遍,还是不见那件狐裘,“小秋,可看见床边的狐裘,纯白色的,尾边还有些污渍,看到了吗?“

小秋摇了摇头,“奴婢未曾见过,可需要小秋再问问其他婢女。“

莫挽卿瘫坐再床边,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出去忙吧。”

“是。”小秋缓缓退下,随手将房门关上,在门口候着。

难道昨夜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汉文哥哥从未来过,不对,那感觉真真切切,今早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怎得会是错觉,既然不是错觉,那汉文哥哥人呢,莫不是躲着她?

莫挽卿坐在房里想了半晌还是没有想明白,都怪前世父亲总教她读圣贤书,脑袋读坏了,如今竟生不出半点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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