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平淡的话语像似在讲故事,一个莫不关己的故事,缓声说道:“天下之争亦是道魔之争,杨坚乃我魔道奇才,凭借始魔录横扫魔道诸门,尤其天魔玄阴两宗,犹若两柄利刃为他横扫江湖。佛道两门看事情不可为,便大力培养太子杨勇,杨坚也有心利用佛道两门的力量助他一统天下,算是达成一种平衡,可这一切却因杨勇被废而打破。杨勇被废后,三清洞,菩提禅院出乎意料的选择隐退,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以退为进。杨广之所以敢冒险废太子,便是天魔宗和玄阴宗的支持,只是成为太子后,杨广又偷窥起皇位来。”
“祸起萧墙。”何笑笑心底蹦出这四字,又是一声莫名的叹息,强大的隋王朝,就这么衰败最终灭亡。
看何笑笑脸上露出一丝明悟,老者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小子能见微知著,果真不凡,便是老夫当年……心底一声叹息,魅影接着说道:“杨广虽有心皇位,老夫却是嗤之以鼻,杨坚一手建立大隋王朝开创盛世,威势之重,根本不做第二人想,而且杨坚早引天地之气入体洗毛伐髓,足足百年寿元,杨广却是凭借外力打通任督二脉,虽成为先天高手然终生武道无望,不过老夫不曾料到的是,也恰是此因终叫杨广铤而走险。”
何笑笑能够明白杨广的想法,身为太子,只差自后一步就能登基,然而这一步却似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怕是还未等杨坚传位给他,他已经是黄土一杯了。想到这里,何笑笑神思突然一动,太子李承乾谋反,莫非也是因为这个?
魅影则继续说道:“杨坚有三大重臣,杨素文武双全智计无双,且与杨坚少年相识相交莫逆,官至内史令;宇文述武功高强骁勇善战,难得的是生性慎密,杨坚称帝后特命宇文述镇守岳州,打的宋国俯首称臣,成为大隋粮仓;再就是杨坚的同门师兄弟田世修,乃禁军统领负责杨坚安危。杨广年岁不大,却深得权谋之术,不仅说服杨肃和宇文述,且说动了天魔宗和玄阴宗。”
瞬间,何笑笑便想到了缘由,沉声说道:“始魔录。”
魅影点点头,接口说道:“杨坚正是凭借始魔录收服天魔宗玄阴宗称帝,只是成也始魔录败也始魔录,不仅天魔玄阴两宗向杨坚下手,杨坚亦沉迷在始魔录里。始魔录有灭天老祖的大道感悟,杨坚终抵挡不住这种诱惑,沉迷武道想要破碎虚空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朝政大都交给杨肃和太子杨广,最终被困地宫身死道消。”
话到这里,魅影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发出一声叹息,道:“世人都说杨广荒淫无道,却不知他亦是一代枭雄,若没有胆略,岂能诛杀杨坚?诛杀杨坚,天魔宗玄阴宗损失惨重却未能找到始魔录,导致两门相互猜忌纷争不断,轻易便被杨广收服,加上杨肃和宇文述,杨广很快便掌控大局。”
盯着枯槁老者,何笑笑猛然想到什么眼中亮起两道光芒,犹豫再三终忍不住问道:“始魔录呢?”
魅影并没有立即回答,与何笑笑对视片刻摇头发出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轻笑,道:“老夫总算明白什么是不知者无畏了。”
何笑笑本有猜测,老老头拿走始魔录,可听他如此说来又迷惑起来,莫非不是如此?
在何笑笑的注视下,魅影张口说道:“魅影为杨坚诛杀异己监控天下,老夫自然察觉得到杨广的阴谋,可非但没有告诉杨坚,反而在暗中推波助澜,如此杨广才能在杨坚最要紧关头发动兵变,而看杨广率领自己最信任的大臣谋反,杨坚心神失守遭气血反肆身受重伤,最终死在天魔宗和玄阴宗的围攻下,至于他们不曾怀疑老夫,则因为魔道血誓。魔道血誓乃我魔门最神秘誓约,一旦违背,真气逆流攻心直至死亡,武功越高,死的越惨。”
听老者如此说来,何笑笑越发疑惑,他究竟有没有拿走始魔录?若非始魔录,他为何要背叛杨坚,可若背叛杨坚就违背魔道血誓,那岂不是说自己见鬼了?而就在疑惑时候,老者又开了口,道:“或许,他们也在怀疑老夫,只是老夫早已身亡,他们无从查起罢了。”
望着魅影,何笑笑脱口叫道:“诈死脱身?”
魅影点点头,接着说了下去,道:“当年老夫无奈斩杀师尊发下魔道血誓效忠杨坚,心底却对杨坚充满恨意,一直在寻找破解魔道血誓的办法,最后还真找到一个,自废武功。”
顿时,何笑笑双眼圆睁,满脸的不敢相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长长吐了口气,这老头还真是一个狠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想到这里,何笑笑眼神明显有了些变化,自己的小命还是人家手里。
魅影如何察觉不到何笑笑的神态变化,也不点破接着说道:“老夫拿走始魔录斩杀田世修,故布疑局造成田世修拿宝离开的假象,成功吸引各方的注意,然后在暗中修炼始魔录,这也是老夫自废武功的缘由,不破不立。以老夫的见识,轻易悟透始魔录再次修炼出真气,只是……”低沉的叹息声中,魅影摇头说道:“魔道血誓就似附骨之疽,一旦老夫修炼出真气,便在经脉中逆行攻心,其中痛苦犹若万剑穿心,以老夫之能也无法忍受,只能一次次散去修为。”
望着老者落寞的脸庞,何笑笑能够感到他的无奈、不甘,心底亦是一声叹息,这也是一个可怜人。
很快,魅影便压下众多情绪,接着说道:“老夫执掌魅影三十年,令行禁止从无人敢违背老夫,然而杨坚一代魔帝尚且死在儿子手中,老夫武功尽失只能诈死脱身。离开魅影,老夫便开了这间书坊度日,同时想借始魔录破解魔道血誓,可叹寿元耗尽也未能成功,又一个三十年啊!”
听着魅影的叹息声,望着他笔挺的身躯,何笑笑眼中多了分敬意,为他这份执着。
沉默片刻,老头突然笑了起来,道:“或是人之将死,老夫这些天时常梦到箐箐,纵横天下不过一场空,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依依。”
何笑笑根本不曾想到魅影会转口提起这个,不免有些尴尬,只是愣了片刻壮着胆子说道:“老爷子,小子现在还遭胡家追捕,不知道明天怎样呢?”
瞪了何笑笑一眼,魅影沉声说道:“学会老夫的绝技,胡家何足惧?”
何笑笑正在等这句话,一时间大喜过望,嘿嘿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老人家,小子谢过前辈。”话到最后,何笑笑收起笑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而后又张口问道:“还不知前辈名纬,小子必谨记在心。”
这次魅影并没有回答,沉默良久叹道:“等你见到悠悠问她吧,她若不愿回答……就忘了吧。”
看老者一脸落寞,何笑笑张口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说什么,何况这老头能够隐名埋姓三十年,心志之坚又岂用自己安慰?诚如何笑笑所料,魅影很快回过神来,张口说道:“你小子根骨不错,而且生性聪慧颇有急智,老夫便传你幻魔诀。”
何笑笑本以为魅影会传他始魔录,听闻幻魔诀竟有那么一丝失望,却是很快便回过神来,自己能够拜得名师已经不错了。自顾一笑,何笑笑屈膝跪了下去,只是张开的嘴巴却不知喊什么,愣了片刻苦笑道:“本想着拜师,可想到依依,倒不知如何称呼前辈。”
望着何笑笑,魅影没有回答反而张口问道:“你不失望?”
何笑笑自然知道魅影指什么,摇头说道:“始魔录这等至宝,谁能不动心?不过承蒙前辈传授幻魔诀,小子已经知足了,而且,”拉长的声音中,何笑笑眼中露出一丝调皮,笑道:“前辈既然告诉笑笑原委,想来自有安排。”
盯了何笑笑片刻,魅影长长吐了口气,道:“你小子果真不凡,面对始魔录这等至宝竟还能心如止水,要是老夫……”魅影没有说下去,短暂的沉寂过后转口说道:“老夫这三十年来不敢修炼真气,只能凝练道心,期望用道心掌控身体,虽没有结果,却意外能够看透人心。”
“读心术?”惊呼声中,何笑笑直直盯着魅影,有震惊,有不敢相信,而看魅影点头,何笑笑很庆幸自己没有骗他,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想到这里,何笑笑突然愣了下,这老头会读心术,那岂不是知道自己的来历,莫非如此才相中自己?就在何笑笑发愣时候,魅影似看透他心中所想又张口问道:“你可想知道老夫为何选中你?”
愣了片刻,何笑笑一脸苦笑的说道:“请前辈赐教。”
魅影沉声说道:“老夫曾查探你的来历,却是一片空白,老夫用尽全力却遭反噬,这只有一个解释,你道心坚固还在老夫之上。”看何笑笑一脸震惊,魅影接着说道:“老夫虽不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这颗道心足矣承受老夫的绝学,再者老夫寿元耗尽,你出现在老夫面前且与悠悠有莫大关系,老夫相信此乃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