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得到何笑笑的提示,可亲自送走礼部官员,李崇义心底长长吐了口气,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地,至于宋仁宗那些无理要求,找阎王谈去吧!心中如此想着,李崇义脸色瞬间寒了下来,折回大堂便让侍卫收拾行李,当天下午便搬上了船,若非下午出行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李崇义直接就坐船走了。熬到清晨,天微微发亮,李崇义便离开驿馆乘船离去,却少有人发现何笑笑早不见了踪迹。
站在船头看汴京城逐渐模糊,李崇义突然张口问道:“他呢?”
韩清雷知道李崇义在问什么,可想到何笑笑的嘱托,最终还是张口说道:“回郡王,小的不知。”稍稍顿了下,韩清雷解释道:“那天何公子问小的,怎么走才能出其不意,小的并不明白何公子的意思,就把常走的三条线,都告诉了何公子。”
李崇义眉头轻皱,不知是怪何笑笑亦或韩清雷,只是很快便散开,再次问道:“都那三条路?”
韩清雷张口便道:“第一条也就是最常用的,走水路,第二条是走陆路,经庐州、光州、邓州最后抵达长安,这条路有官道有小道,很容易隐藏行踪。第三条最隐秘也最麻烦,沿着太行山和秦岭走,只是这一路大都是崇山峻岭,一旦岔了方向走进深山老林,十天半月也未必能走出来。”
李崇义没有接口,而是在心里盘算着何笑笑会走那条道,奈何思索良久却没有任何方向,因为他清楚何笑笑喜欢故弄玄虚,虚虚实实让人把握不到方向。想到这里,李崇义竟有些烦躁,这何笑笑什么时候都是个惹祸精,卷进始魔录这个漩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消失不见了,自己一行却成了活靶子,路上的麻烦绝对不会少,甚至会将怒火发泄到他们这些人身上。
沉默良久,李崇义摇摇头似想抛开何笑笑这个麻烦,沉声说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岳州城,一路多加戒备。”话到最后,李崇义转身走回船舱。
韩清雷躬身应了个是,同时也在心底叹了口气,不过更多是好奇,这会儿何笑笑会到什么地方。此刻,何笑笑正躺在码头上晒太阳,微微眯起的眼睛看似睡去,而突然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不得不睁开眼睛。
“也不知谁在惦记我。”心里嘀咕了句,何笑笑扭头望向码头上那几艘大船。此码头非彼码头,里面停靠的都是军舰,十几丈长四五丈高的军舰虽然在何笑笑眼里并不算什么,可在这年代已是浩然巨物了,何况这些军舰都是木头制成,还有两三艘在船头蒙上铁皮,看去巍巍壮观。
这是宋国水师的大本营,码头后方就是连绵数里的军营,再后方是一道并不算高的山脉,却似一条天然屏障让军舰免受大风大浪,而且此地距离汴京不过半天路程,不管马车还是船舶都很方便,当然何笑笑可口不敢搭乘军舰,而是停靠在军港一旁的货船,这几艘船会运粮去秦国,走的是海路,只要一出海就没人能找到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嘴上嘀咕了句,何笑笑又躺了下去。昨日寅时,何笑笑趁着夜色离开了驿馆,之所以选择寅时,是因为这会儿天将发亮,正是一个人最困的时候,而且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何笑笑还乔装打扮了一番,若非熟人,绝对认不出他。
“朱八戒,你小子又偷懒。”冰冷的大喝声,顿将何笑笑唤了起来。大叫之人个头不高相貌一般,然而眼中不时有光芒闪烁,给人狠厉的感觉,尤其从眼角到上颚那一道长长的疤痕,看去更加骇人。赵汗青,曾经的水师一员,后来受了伤就来船坊做了监工。此时此刻,赵汗青手握马鞭,要是何笑笑再不起来就要抽上去了。
听到大喝声,何笑笑便皱起眉头,不过爬起来时候却堆满笑容,不无谄媚的叫道:“赵哥,你来了?快坐下歇歇,这根木头,小的保证今天做完。”
这码头可是军用,常人根本不让进,何笑笑来的赶巧,船坊正招工他就趁机混了进来。
冷眼盯着何笑笑,赵汗青冷声说道:“才来一天就学会偷懒,要是再让我发现,有你好看。”大喝声中,赵汗青更是拿马鞭抽在青石板上,发出嘭一声闷响。
虽知道赵汗青这是恐吓自己,何笑笑还是故作害怕的表情,挥手说道:“不会了赵哥,我保证。我打小就喜欢军舰,这才忍不住跑出来看看,你看那虎头,多威武。”稍稍顿了下,何笑笑张口问道:“赵哥,船上蒙铁板,不会沉吗?”
何笑笑这是有意转移话题,然而赵汗青并不曾察觉,脸上反而露出一丝不屑,叫道:“你小子懂什么,那可是杨将军的座驾,怎么会沉?再说了,蒙铁板可不是为了好看,箭穿不透,火烧不着,还显少了呢!”话到此处突然惊醒,赵汗青冷声说道:“快去干活,再废话我抽你。”
看赵汗青举起鞭子,何笑笑一溜烟跑了出去,同时叫道:“赵哥放心,今天保证干完。”
船坊不仅负责制造军舰,同时也负责维修,这种木板船泡时间久了很容易腐朽,需要把腐朽的木板拆下来换新的上去,何笑笑的任务则是刨木板,也亏得他以前盗墓时候没少干这活,做起来毫不手生。
收工之前,赵汗青特意来看了趟,可惜最终没能挑出毛病,最后颇为不甘的望着何笑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找个借口处罚他。
看到赵汗青的眼神,何笑笑便猜到他打的什么主意,心底骂娘却也只能堆着笑脸说道:“赵哥,小的第一天出工,难免有疏漏的地方,还麻烦赵哥你指点下,有什么地方不对尽管指出来,我也好改正。”
赵汗青刚想好的借口就这么被何笑笑给赌在嘴里,可终究是老油条,很快便有了主意,道:“活还可以,就是慢了些,咱们修补的可是军舰,晚一天都不成,明天刨两根出来。”赵汗青似乎很满足自己这个主意,尤其看何笑笑目惊口呆的样子更是得意,仰着高傲的头颅离去。
瞪着赵汗青,何笑笑挑起的眉头似要发火,只是很快化作笑意,两人关系闹的越僵,他失踪的理由就越充分,小爷就再忍你几天。心中如此想着,何笑笑离开船坊随着人群前往伙房。
船坊归水师管制,伙房也就按军营规矩的来,支了数口大锅,所有食物都丢在锅里煮,当然都是粗粮,虽然添加了不少鱼肉,奈何那种腥膻味薰的何笑笑想要呕吐,更别说吃了。端个大碗蹲在一角,何笑笑有一筷没一筷的巴拉着,眼珠却转动不停,不时撇一眼大腹便便的伙夫,明显在打着歪主意。
也是,就不说宋仁宗同款,韩清雷也是大厨水准做的饭菜色香味俱佳,现在这充满腥味的杂粮饭,何笑笑是一点也吃不下去。就在何笑笑考虑着如何打劫伙夫时候,有道身影蹲在他身侧,而看到来人,何笑笑眼睛都瞪圆了。
消瘦的身型,木然的脸庞,不是陈少凡是谁?只是看到陈少凡,何笑笑并没有激动,反而一脸震惊,他是怎么找到这儿?而陈少凡能找到,那岂不是说别人也能找到?
陈少凡似看透何笑笑的心思,低声说道:“放心,尾巴被我处理掉了。”
何笑笑更傻眼了,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沉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何笑笑武功虽然一般,可早已体悟气机,离开驿馆时候清楚察觉到了数波人隐藏在暗处监视驿馆,为此收敛了所有气息且小心又小心,自认不会惊动他们,且特意在城里绕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尾巴,而现在不仅陈少凡跟了过来,还为他处理了尾巴,这不是打脸吗?
陈少凡张口说道:“韩哥给我留了消息,知道你的行踪,这才发现一条尾巴,已经处理掉了。”
何笑笑熟知陈少凡的为人,紧皱的眉头终于散开,张口张口问道:“你们一直有联系?”
陈少凡接口答道:“我一直在驿馆附近,他见过我一次。”
何笑笑轻哦了声,却有些不满的说道:“这老韩,连我也瞒着。对了,你那边顺利吗?”
陈少凡知道何笑笑想问什么,却没有回答而是张口说道:“吃饭。”说话间,陈少凡端起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看的何笑笑心底直嘀咕,可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端起碗强噎,这种地方把饭倒掉太过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