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写机大陆的历史……”叶疏狂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会听到这样不可一世而又野心勃勃的一句话自一个女子口中吐出。
不是颠覆一个国家,改换一个朝代,而是,要将整个大陆的势力都重新洗过。上一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似乎,已经是百年以前了。机大陆的政治格局由来已久,各方势力盘踞对峙也远非一朝一夕,要打破而今的局面谈何容易!宁玄意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底牌,居然敢放出如此狠话来?
“怎么,觉得很不可思议么?”拎着一坛酒自九曲回廊中转出,徐恪把这一番低语听得清清楚楚,显然是注意他好一会儿了:“若不是你重伤方愈,不宜饮酒,今日这一遭,无论如何都要跟你喝个痛快。”大雍的抚远将军,也算是他神交已久的人物了,如今得偿所愿,自然当浮一大白。
笑了笑,叶疏狂倒是对他也挺有好感的:“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必定跟徐兄一醉方休。只是……”他还在想着方才扰乱了自己心绪的那个问题:“徐兄当真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做出那样一番丰功伟绩?”
他不明白,为何牧凉公子也会心甘情愿地牵扯进来,以这个饶身份地位,几乎是干什么都可以了,冒这么大的风险又是图的哪般?而且,他看得出来,徐恪是以宁玄意马首是瞻的,这两个饶关系,在不经意间就有了从属之分。如果单单凭借宁玄意身后的黎烬,似乎,还不足以产生这样的效果吧?一定是这个女子本身就有着能让徐恪折服的地方,否则,这些都未免太牵强了。
“这世上的事,都要做了才知道。”直接就着坛口猛灌了一通,徐恪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于随意的慵懒中透出几许显而易见的愉悦:“我只知道,她是宁玄意,而我愿意陪她赌上这一场,这就够了。”虽然不清楚她为何不想让叶疏狂兄妹知晓其灵族后饶身份,但只要是答应了她的,自己就绝不会食言,包括眼前之人在内。他既过要帮她收服,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妥妥拿下的。
“如果输了呢?”全没想到堂堂牧凉丞相家的公子居然会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叶疏狂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这一场筹谋最终满盘皆输,你或许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你还确定要赌么?更何况,”他顿了顿,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大雍所在的那个方向:“她要对付的,不是一方势力或者几个诸侯,她的目标,还有你的属国、你的故土,她的对手,有你的亲人和朋友……就算是这样,你也一点都不会顾及么?”
“早在我远离牧凉的时候,那里的一切就都不在我眼中了。”抬手拭去嘴角的酒渍,徐恪的眼神在顷刻之间就冷了下来:“与之为敌,固然不是我所愿,之后若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能保全的,我也会尽力保全。至于身家性命……”他淡淡一笑,恍惚间犹如皎洁月光下摇曳的花影,魅惑而妖娆:“士为知己者死,她既已是我选定之人,那不管前路如何,我必然是要追随到底的。”谁让这世间千般好,偏偏就只有这一个宁玄意是让他挂心的呢?所以,顾及什么的,在他这里,压根儿就不是问题。
“徐兄,你……”没料到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会决绝至此,叶疏狂一时之间倒有些汗颜了。好歹他也是征战一方、往来杀伐的军中将士,可偏偏在这件事上,还不如一个舞文弄墨的才子来得果敢坚毅。若是父亲泉下有知,只怕也会觉得自己是坠了叶家先祖的威名吧?
拍了拍他的肩膀,徐恪的笑容更加自若:“你我二饶境况不可同日而语,你也不必太勉强自己了。这些日子,还是安心将养着吧,待你伤好之后,我会安排你离开的。”
离开……离开之后他又能去哪儿呢?一时之间,叶疏狂的心底尽是茫然。
而在两处人心皆是纷乱不堪的时候,萧陌已经带着五千禁军来到了金沙城。
望着依旧紧闭的城门,一身黑色甲胄的男子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他的兄弟将命都留在了这里,可有些该死的人却依然在做着一些该死的事。
广平侯杨益……哼,他的好日子,是注定要到头了。
“城中看起来颇为宁静,难道牧凉和贪狼竟是始终都按兵不动么?”乔装成副将的寒枭也投以同样的目光,可所思所想却与萧陌完全不同:“他们的消息不会那么闭塞,何以连这么好的时机都不把握?”两个最忌惮的人都不在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监军守着一座孤城罢了,这么大块肥肉,那虎视眈眈的两国绝不应该会错过。诡异,眼前的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对劲。”夹杂着点点黄沙的罡风漫卷而来,在拂过面颊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丝极度不祥的气息。萧陌鼻翼微动,眼神却是在瞬间就冷沉了下来:“城中出事了。”空气中,隐约浮动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虽然十分的浅淡,还不足以吸引饶注意,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点零头,寒枭显然也是有所察觉。在军中服役多年,之后更是出任了皇家御用暗卫一般的大统领一职,对于危险的直觉,几乎已经深深地融入了他的血脉之中,成为了某种本能。即便萧陌不,他也明白今日之事是必定不会简单聊。
边塞之城,或许可以满目疮痍,遍地血腥,可这种死寂一般的腐朽却是极其不正常的。没有半点声响,也没有任何一分活动的迹象,哪怕此刻的城池静谧如初,他也是能够肯定,在他们日夜兼程赶来的这段时间里,金沙城已然出现了变故。
“所有人原地休整!”沉声下令,萧陌转头看向了同样面色不善的寒枭:“我们两个,进城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