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暗牢内寂静的只剩下鼾声和老鼠在杂草间跑窜的声响。胡俊生悄声绕过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狱卒,走到哨子的牢房前。他拿出一根细簪顶入锁孔,不过是转动两下,门就开了。
哨子盘腿坐在角落里,就着高墙上露出的一丝月光,他把玩着手里的杂草。身后出了声响,他知道是胡俊生。“国师真是把你打磨的一点儿都看不出妖兽的影子。你若不,没人会知道你是曾大杀四方的大辽高手。”
胡俊生将牢门心关上,他走到哨子身后,不理会哨子的闲言,他开门见山的:“师兄派你们去拦截金子啸?”
“王子得了消息,中秋前有女真的人会来扬州,他让我和镐子在城郊等着。我与镐子本意是要杀了那人,谁知这来的雌雄双煞,男的功夫一般,几下便败退,可那女子武功着实高强,生生把我和镐子打得没法上前。临了,那女子带那男子走了,我和镐子就剩下一匹马,我便就牵走当了给自己出药钱。”哨子放下手里的杂草,他盯着地上的月光,:“我们都中了女真饶圈套!”
胡俊生想到金子啸的一身脏污和伤,他问哨子,“金子啸来时是你和镐子将他从马上绊下,他滚下山坡后你给他后背来了一棍,镐子趁他没办法反抗抢了他的钱财。”
真是恶人对恶人,看谁更恶。哨子站起,面向着胡俊生,冷笑:“哪里有钱才可抢!我这身上还有与他一道的女子砍得刀印儿呢。”他掀起右手臂的衣衫,露出一条还未好全的刀疤,“他是故意来找你的。他就是要看你去抓王子的人,让王子在扬州城现身。他要让我们都暴露出来!”哨子看着胡俊生,:“女真是动真格了。”
这下是惹了麻烦。胡俊生想若是明日带着哨子上堂与金子啸对峙,金子啸必定死缠烂打,非要胡俊生找出哨子来历,刨根问底毫不罢休。他想到镐子已经死了,只能将计就计。“你明日上大堂与金子啸要对供,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咬死了你只是拿了马儿,那钱财是镐子拿的,这钱如今在破庙的佛像下藏着。若是要多问,镐子都死了,你与他不过是结伴劫道,多的你不知道。”
哨子知道胡俊生想把这事化,让金子啸赶紧结案滚蛋。“万一金子啸死缠烂打怎么办?”
“他不敢,因为他他是秦州商贾之子,来扬州是为了看货带去西北。如果他死缠烂打,你就反咬他提刀砍过你,指明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是女真的打扮,你就咬死他是女真派到大宋的细作。不管有理无理,你就死缠着他是女真的细作这个道理就可以。”这是下下策,胡俊生想金子啸应该还不想暴露行踪。
哨子无奈的低头一笑,“镐子死了也能被用上。”他想起那日有个捕快跟着胡俊生,又有瑶姬通风报信,他抬头盯着胡俊生,问:“瑶姬是西夏的人,她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而且还知道你要来抓我们?这些与你一起来的捕快不生疑?”
别向捕快会生疑,就连胡俊生都觉得蹊跷。他问哨子,“王子待瑶姬如何?”
哨子觉得这问题真是好笑,王子同西夏公主如何,他一个手下怎么会清楚。“你这问题问的,我难不成晚上扒王子窗户看?”
“咳咳。”胡俊生觉得这话的是有道理,他稍稍解释一下,“我的意思是,王子是否待瑶姬亲密?不然瑶姬怎么得的消息?”
哨子向后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眉眼一挑,“她可以偷听,也可以偷看。”
那玩味似的一番话,胡俊生真是觉得一环扣一环,这戏码是越来越复杂了。瑶姬是耶律展从辽国带来的,本是要用她引出扬州的西夏人,获得西夏人手中的消息,可是现如今瑶姬却能贴身监视耶律展,将消息带出去。她可以把消息带给西夏人,也可以是女真人,更可以是宋人。而这金子啸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从秦州来,九王爷也在西北,他通宋还是夏?亦或是他们三个已形成了联盟?这一军反将的耶律展恐怕还蒙在鼓里不自知。“如今的心思真不能放在争夺储君上,真应该是防着他们。”
“形势对我们很不利。但是王子却还未察觉。”哨子坦白的,辽国是到了要与之一战的节骨眼了。“怕是不久你我就要沙场同行了。”
胡俊生想起镐子的死相,联想刚才的那些,他确定不是耶律展杀了他。到底是谁在害怕镐子的话,那话分明与他有关。他又想起苏文静的死,那时候他以为是耶律展替他杀了苏文静,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他走进镐子,悄声问:“镐子是第二个在我面前被毒针刺穿喉咙的人,他们都了有关我的事情。但是未完就被杀了。”他盯着哨子,问:“我的身世到底关乎了什么?”
知道胡俊生身世的人不多,他和镐子恰巧是那不多的人中的。他摇头,“我不能,了我今晚就也会毒针穿喉,死在这儿。”他拍上胡俊生的肩头,继续:“你我都应该留着命上战场。到了战场上我死了,那是将士,有名有姓。若是你我因为这些恩怨死在这儿,那是就是无名之辈,到死也终不见日。我不想这样。”他和胡俊生,甚至是整一个耶律展在江南的眼线,应该早就被人监视了。只是他不知道是西夏还是女真。
胡俊生回拍了哨子的臂膀,“我不为难你,明日结了案,让金子啸走后,城外十里亭给你备了快马回大辽。”
哨子点点头,“多谢。”
过了中秋的夜实在是凉,胡俊生带着一身凉气翻墙入后院。他轻手轻脚打开屋子的窗户,感觉到一丝冷风从窗口灌入。他加快动作开窗翻身入屋内后连忙关上窗户。屋内虽是昏暗一片,好在他可以夜视。心的脱去衣衫放回原处,拔下细簪散发,将细簪放置于床头的矮柜上。他看了眼床上的陈纤皎,背着他睡得好不安生。他放下心,转身去桌子上给自己倒杯茶,去去凉气。
“相公那么晚了你喝茶作甚?”陈纤皎隐约感觉有人在床头,转个身子睁眼看到胡俊生在喝茶。“你大晚上的梦游还是睡不着?”
胡俊生本以为她不会醒,她一出声将他吓了一跳,手一抖,刚倒好的茶水翻了一些出来。他稳了稳心神,将茶杯放下,转过身子和她:“起夜后觉得忽然睡不着了,便想喝点热茶好入睡。”
陈纤皎睡眼惺忪的,她揉着眼睛,打个哈欠,嘟囔:“恭桶就在屋子里,你又不是出去,尾巴和耳朵怎么收起来了?”
胡俊生惊觉自己太过于紧张,忘记在屋子里一向是露出尾巴和尖耳的。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娘子夜里总是要抓着相公的尾巴和耳朵,殊不知用力抓是真的会疼的。”
“我就是觉得摸着有意思。尤其是你那个尾巴,毛茸茸的抓在手心像是抓了一只猫儿一样柔软。要是夜里把你拽疼了,以后不抓便是。你何必受累要收起来。”陈纤皎实在是困,她转了个身子又背对着胡俊生,“我不同你了,太困了。你喝了茶赶紧上来睡。”
听着陈纤皎的微鼾,胡俊生悄悄呼了一口气,差点被发现了。他一口喝光手里的茶,便脱鞋躺到陈纤皎身边。他把陈纤皎翻了个面,将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面对着他的胸膛,身后的尾巴缠到陈纤皎的腿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