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曲桥的另一边,铁木啸没想到这一次是耶律展来见叶婉清,而且他来的时间整整比他写给叶婉清的晚了一个时辰。这其中,他暗想必定是耶律展知晓有人会模仿阿朗的字迹。
“那是白老板?”陈纤巧认得耶律展,她对他的印象停留在燕云楼的白玉展。“白老板与这贱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还看不出来么?他们都是辽国的细作。”铁木啸看着假山后的两个人道。
这就对上了,陈纤巧一直觉得叶婉清就是冬梅,眼前的白玉展和冬梅勾搭到一起那就是对上号了。她拉扯一番身边的铁木啸,“我确定叶婉清是冒牌的,她是陈府的丫鬟,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身边的贴身丫鬟。”
“宋人做细作,她是有什么想不开?”铁木啸觉得有意思。
陈纤巧将额间的碎发别于耳后,她瞥了一眼铁木啸,“谁知道那个贱人怎么就成了辽国的细作。她被我爹许了人,然后那人把她卖到了燕云楼,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贱人勾搭上了白玉展。”她冷笑一记,继续:“不过贱人也是有了报应,这白玉展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玉展是辽国的二王子,耶律展。”铁木啸侧头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口中的贱人可不一般啊,辽国的二王子对她也是青睐有加呢。”他看耶律展和叶婉清话的样子,真像是一对儿呢。
假山后,耶律展扶着她的肩头,“只要我还有能力,我过要带你走,那我就一定会做到。”
“幽云十六州没了,北边的土地已经全军覆没,展,你告诉我实话好吗?”他的话总是像蜜糖一般,可是她不是不知道时局,反而每常伴皇帝左右,这些事情她都知道。“我不想一直盼啊盼的,我想你告诉我,你不久就会带我走。”
他做不到。耶律展背过身子,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叶婉清走到他面前,她主动拉上他的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女真那么厉害,宋、西夏都在联合养兵。已经很清楚了,我们没有机会了!我不想做纯妃,我不想每陪着他,这里所有的荣华富贵都不属于我。”她几乎是哀求他,“我不要你给我名分,我可以做你的丫鬟,我可以伺候你,你带我走吧!”
他何尝被一个女人这般哀求过,他以为她是棋子,她不会在他心上所以他动过杀念。但是,当他真切的体会到她一直在等他的那个不能兑现的诺言,并且当珍宝一般供养在心里时,他是内疚的,也有了后悔。他不知道现在可以什么,他只能将她抱入怀中,抚摸着她的秀发,一些可能依然会让她失望的话,“我知道你想离开,我都知道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需要时间,我……”不能带她走。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其实再问都是徒劳。“我将真心付诸于你,展,你会让我失望吗?”叶婉清抱着眼前的男人,她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没入他的衣衫。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耶律展就像以前一样,给她编织着一个又一个不会戳破的梦。
陈纤巧在假山后看到他们相拥在一起,瞪着眼珠子,指着他们:“我要把他们揭发出来,我要让那个贱人死!”她抓着铁木啸的衣袖:“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很好的机会!”
铁木啸看到身边的女人像是发狂了一样,他捂住她的口鼻,厉声道:“你疯了吗?你这样大呼叫的把侍卫引过来,对你有什么好处?”他抓着她的脖子指着假山后的那一对,低头靠在她耳边悄声:“他们在偷情,你也在偷情,你是想和她一起死吗?”
是啊,她和铁木啸苟且多时,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她害怕的看着他,摇头。
铁木啸看她识相,便松开手,对她:“你去找一个侍卫,假山那里看到有宫外的人,不要打草惊蛇。”
陈纤巧点头,赶紧跑去引侍卫去假山那边捉奸。铁木啸见她走远了,他翻身一跃,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叶婉清把耶律展推开,她抬头看着他,柔声:“你走吧。”
“你……”耶律展看她泪眼斑驳,抬手想要替她擦去泪痕。
她侧过头,“你走吧。”似是诀别一般的口气,她偏过身子,不去看。
总归是要离开的,耶律展放下手臂,留下一句:珍重。
真的是走了,她心里却是真的难受。叶婉清转过身子,看不到他的任何身影,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她擦干眼泪,盖上深色的披风,快步消失在夜里。
等陈纤巧带着侍卫赶到假山处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影了,“明明在!我刚刚就看见假山后头有宫外人!”
侍卫叹气,他们不好陈纤巧是眼花,只得低头给一个台阶,“兴许是夜里娘娘看的不清楚,我们守夜的侍卫会加强巡逻的,请娘娘放宽心。”
竹篮打水一场空,陈纤巧没话。她叹了口气,抚了抚胸口,瞪了一眼领头的侍卫,:“你最好是眼睛擦亮一点,好好的看看宫里有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尤其是那种犄角旮旯里。别吓到娘娘们,万一怀了龙嗣,这一吓你可担待不起!”
去上京的路上,胡俊生和陈纤皎依然是没有什么话。那晚的烤兔子,陈纤皎也是一口都没有吃。胡俊生担心她肚子饿,便就叫阿朗把马车驾到城镇上去,方便去买些热乎的吃食,顺便再给陈纤皎买两身衣裳。
“娘子?可还是生气?”胡俊生日常询问,他心翼翼的挪到陈纤皎身边坐着。他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到她身上,“你一直都只穿中衣,别着凉了。”
陈纤皎见胡俊生坐到她身边,她便就往外挪一挪,意思是不要和他坐在一块儿。她把披到身上的衣衫也拿了下来。
胡俊生侧身从包袱里拿了一个馍馍给她,“你吃一个吧,不要饿肚子。”他看她坐的远了,便又偷偷放出尾巴横在两人中间,好像这样做可以靠近她一点。
陈纤皎心里还是有疙瘩,她侧过身子,想把手里的衣衫还给他。就是侧身的那一瞬间,她看到胡俊生后背的衣衫全部都是血。“你怎么了?”她顾不得闹脾气,挪到他身边,触碰上他的后背,隐隐约约还在渗血。“你怎么后背都是血!”
“我与爹谈好话后我就出府了,谁知遇上了埋伏,被人砍了一刀。”胡俊生侧身,他看着她如实交代。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啊!”陈纤皎又气又急,“你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又添了这么一个大伤口,你是傻子吗?你不会去找大夫吗?”着着,她就觉得委屈,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胡俊生连忙将她抱到怀里,细声安慰,“我没有事的,阿朗给我上过金疮药了。”
陈纤皎趴在他怀中,带着鼻音:“金疮药怎么够!你后背一定赡很重,都流了那么多血,你一句都不,你还当我是你娘子吗?”
“当!你永远是我的娘子!”陈纤皎这句话让胡俊生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这一刀他赡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