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湖州·悠悠佛心照逝年【27】(1 / 1)奥切罗夫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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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微亮,辛长年和赵玲珑终于赶到了湖州。城门此刻依然是紧闭,他们自然是进不去的。不过,为了不让人瞧见,就算是城门开了,他们也不会从城门进去。绕到了郊外的路,赵玲珑看边泛着紫色,她掩唇打了个哈欠,她心想这又是熬了一夜。疲惫的她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后的辛长年,不知他是否也是疲倦的。入眼那一瞬,她瞧见的更多是皱眉的愁绪,相比较身子的疲累,满心的愁楚才更让他难受。

“累吗?”她低头看着那双握着缰绳的大手,指节分明,略显消瘦。

周围都是杂草与芦苇荡,路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清,辛长年听见身前的人在问他话。他低头,瞧了她一眼,便回答:“不累。”完,他又是继续寻觅着道路的方向。

一夜未睡且骑马未停歇过,她这个坐在马上的人都累了,更别他这个骑马的。她见他一直停着,且四处张望,想来是迷失了路。可惜,她并不知道福照寺在哪儿,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觉得难寻,不如停下休息?待思绪不疲乏了,应该就会找到。”再紧的弦总要有松开的时候,太紧了会崩断。

辛长年感觉到身前的人是累了,一夜未眠多少是伤身体的,更何况他们这样赶路不是一两的事情,她随着自己吃了不少苦。“我不累,莫要担忧,我寻到路了。”夏日的芦苇荡长的高,又是郊外路。成片的芦苇将原本的路完全挡住了,一阵风吹过,他看到了路,便扬起马鞭,双腿夹着马肚子,轻喝一声:“驾!”

到福照寺的时候,完全亮了,早起的村民已经开始一日的劳作。辛长年从福照寺后院的竹林里穿过,寻到院子的后门处,他下马,伸出手,“到了。”

这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寺庙,红砖黄瓦,在宁静的夏日清晨,好不安详。她握上他递上来的手,借着他的力量从马上翻下。“这里就是福照寺,若不是王宰相闹的人尽皆知,真是难以想象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这里。”

辛长年牵着马儿,从怀中掏出钥匙,他将后门打开,牵着马儿进去。“那日事情发生后,我将寺院里外都清扫干净,给师兄弟还有师傅都整理体面落葬了。”

“葬在何处?”赵玲珑跟着他进去,她顺手将门带上。她看这寺院里外真是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可又不觉得阴森,不知是他打扫的干净还是因为有他陪着。

辛长年走到一处青石板下,然后对着前头的空地双手合十低头,“就在这后院,在这青石板下。”他将手中的马儿拴在一棵老银杏树下。

后院的青石板非常多,本要踏上去的赵玲珑一只脚悬空,她瞪大着眼睛看辛长年,问:“你真的?”

“真的。”他回答她。见她面有惧色,便拽着她的衣袖,拉到石板后的泥地上,“师傅与师兄弟都是很好的人。平日里我们多是给周围村里做法事,供礼佛。若是到了节日,村民可以上此来享用斋饭,且不用钱。我是寺里唯一的武僧,所以,寺里或是村里有人要做体力活,我也会去做事。”他一边,一边领着她从泥地向边上的走廊跨去。入了走廊就是到了他们平日住的屋子,只是屋子如今都上了锁。“若是愿意,在慈我一下。”走到一间屋子前,他与她。

“你是要去哪儿?”赵玲珑本是不怕的,可听他这后院的青石板下都是尸首,便就觉得后背森森冒冷汗。见他似乎是要离开自己一会儿,下意识的拉住他,“我……可否……与你一起去?”

“可。”后院本来就不该让女眷进来,他已经是破了规矩,带着她前去也无妨。辛长年将屋子门打开,迎面有一层薄灰,他轻轻用手挥了挥,赶开。

一屋子都是牌位,还有烧完的香。赵玲珑瞧着牌位上的名字,师傅福海方丈,师兄玄等字眼,想着是他给这些亡人留下的。她跟着他进去,学着他的样子,跪下,叩三首。

“长年去了京城,并未寻到王宰相,但却一路知晓了不少事情。福照寺的仇,长年会报,师傅,师兄,师弟,请再等等长年。”合十的双手摊开,举过头顶,重重磕下一个响头。“长年已经还俗,所以后院便就再也不方便住了,这几日我会搬去前面俗家弟子的住处,规矩能守的,长年都会做得。”完,他又是一叩头。“身边的女子,是当今圣上的五公主,长年犯了错,将她从京城的皇宫里强行带了出去。长年愿意为自己的错事担因果,希望师傅,师兄弟们可以保佑公主一生平安。”罢,最后一叩就算完成了。他起身,想要将屋子里多日积攒的尘土除去。

原来他一直觉得将赵玲珑带出去是错的,对她一直心怀愧疚。她侧头,看着他倔强的身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酸涩翻腾。她起身,夺去他手中的扫把,与他:“不,你没有对我做错什么。我不要你这样愧疚,也不要你将此事一直挂念在心上。也许,我们就是命中注定会有这么一遭呢?”她对他扬起唇角,“我来扫吧。”

“你?”辛长年对上她的笑颜,别过脸,细语道:“你会扫地吗?”

赵玲珑本是一腔好意,听他这法,倒是被看低了。她握着扫把,噘着嘴,女儿家态的道:“我虽没有自己扫过,可我见丫鬟做过。这……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

见她气急,他被她通红的脸蛋惹笑了。用巧劲取过她夺去的扫把,“我教你,你学着便就是了。”他微微弯下腰身,右手在下,左手在上的方式握住扫把的长柄,右脚向后退去,手中的扫把便就从左向右扫去。由此反复,他做了几下给她看。“不要急躁,慢慢的做。从里向外扫去,将尘土扫向一个地方,待好了后,你等着我来。”

赵玲珑从他手中拿过扫把,学着他教的样子,依样画葫芦的做了两下,“可对?”她抬起脸庞,像初学的少女那样真的与他。

辛长年被这笑晃了眼,好像这女子与他不是仅仅就认识这么些时日的,也许在过去,也或许上辈子。他俯下身子,握上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不用这般心翼翼,落下扫把的时候可以用些力气。”他带着她,一步一个口令,一下又一下,直到他自己觉得额头有了细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是有多荒唐。“对……对不起,我……”感觉到胸膛前的温度,他赶忙向后退去,手中的温热让他懊恼,“公主,是长年唐突了。”完,他不敢抬头看她,心中的慌乱将他激的只敢向外逃。

自己有这般惹人厌吗?赵玲珑见他逃跑的样子,她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失落。她心想,明明刚才还对自己那样温柔,那样耐心。不过是一瞬间,他就这样。她瞧向他的师父和师兄弟们,默默呢喃,“他为何这般呆傻?可明明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呀。”没有人会回答她的,一声轻叹,她想着他教自己的,将这屋子里头的尘土都向外扫去。

井水边,辛长年打了两桶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与她有这样亲昵的行为。他用冰水拍面,想要将自己混乱的脑子清醒过来。可越是这样,心中的杂念便就越多。昨日的屏风沐浴,莲花灯,这些都好像是走马灯一样的在自己的脑海里来回映出。他坐靠在井水边,想着她自己并未做错的话。错了,终究是错的,这一切是他犯错后的果,他在受罚。一把抹去面上的水珠,一声轻叹,他提起两桶水。

“我扫的干净吗?”见辛长年提水前来,赵玲珑刚好扫完一屋子。她轻轻擦去额头的汗水,指着屋里头,邀功一般的道:“我是不是做的又快又好?”

是的,她做的很好。辛长年提了一桶水到屋子里,然后又去门口取了一个簸箕进来,“一会儿我来擦地,你去外头吹吹风,休息着就好。”他一边,一边将尘土扫进簸箕里去。

“我帮你一起擦地可好?”赵玲珑看他拿了两块干净的帕子,便顺手就放桶里浸湿。“啊……”手掌心接触水的一刻,一阵刺痛从手掌心传来。

“怎么了?”辛长年丢下手中的簸箕和扫把,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他拿起她的手,看到细嫩的手掌心上磨出了两个血泡。她从来没做过这些,她是公主,怎么可以做这些呢?轻轻吹了吹伤口,他问她:“很疼对吗?”

赵玲珑嗯了一声,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显得很没用。“我不知道手破了,也不是在偷懒,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辛长年取来另一块干净的帕子,轻手将她手上的水擦干。见她面色不好,便安慰:“第一回做容易伤手,是我没考虑好。况且,你做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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