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姑姑便是李淑妃身边的掌事姑姑秦姑姑。
秦姑姑人一进来,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地上脸肿的都要破了相的李淑芳。
心中亦是大惊。
却也是没有立即有什么行动,只绕到林政面前先给他行了个礼,自报了一下身份。
李淑芳这会子像是得了救星,忙得便站起来抓着秦姑姑的胳膊,指着周围一圈人说道:“姑姑可来了,姑姑可要给我做主,您要是再来晚一步,我可就要给这些颠倒是非的人逼死了!”
李淑芳说着,便又哭了起来,可泪水流到了脸上她又觉得痛,忙得用手去擦眼泪,但越痛就越想哭,反反复复,实在也够她受的。
秦姑姑却还沉得住气,只轻轻地拂开了李淑芳的手,依旧与林政说话。
“大夫子,今日我来也并非有什么要紧事,实是淑妃娘娘与三小姐姐妹情深,忽然梦到她在书苑里闯了祸,担心给大夫子造成麻烦,因而叫我来瞧瞧,好生训诫一番。
没想到娘娘的梦还真是准。
果真就叫三小姐闯出了祸事来。”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叹。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姑姑,说话都是这样严丝合缝,叫人不好挑错处的。
说什么是娘娘梦到了自家妹妹犯错,那沉璧就在她身后站着,谁人又猜不出她是专门进宫里搬救兵去的。
只是这秦姑姑的嘴厉害,如此一说,她一会儿行事也便是师出有名了。
林政又岂会不知她待会儿要干什么?
只是皇帝当时早有批示,桃李书苑的事儿,全由他一人做主,任何王宫贵族无权插手,所以这会儿子还并不打算给秦姑姑这个面子的。
缓缓开口,便要陈述李淑芳的种种罪过。
可秦姑姑是个嘴快的,率先拦了他道:“哎?夫子先莫要着急。
先前我在书屋外头没瞧见三小姐,正巧碰到了她身边的丫头,便一路找到了这里来,方才在外面也听到了个大概了。
这件事儿,确实是三小姐有错在先,辩到天上去也是咱们理亏的。对此,娘娘向来是绝不姑息的。”
秦姑姑说着,又回头瞧了一眼这会儿已然在气得直咬嘴唇的李淑芳道:“只不过三小姐毕竟是女儿之身,夫子和书苑内各杂役都是男子,想要教训也实在不甚方便。不如就还是交给我来吧。”
秦姑姑说着,便就转过身来看向李淑芳。
李淑芳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淑妃毕竟是自己亲姐,眼见着她欺负人之后又颠倒是非的罪是要逃不过去了,淑妃的人过来教训她,总要比书苑里的人要好的多的。
况且秦姑姑教训过了,林政自不好再教训了。
不然又要将淑妃的脸面往哪搁?
想到这里,李淑芳就喜上心头,瞧着秦姑姑那张严肃的刀子脸都控制不住地发笑。
没成想秦姑姑可一点没含糊,啪啪两巴掌扇了过来,直接给她嘴角扇出了血,脸肿的像个猪头。
把个李淑芳都扇懵了,当即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姑姑说道:“姑姑?您这是”
“我出宫前,娘娘特意交代,越是像咱们这样皇亲国戚的人家,就越是不能给人落下话柄。小姐若有什么不是,自当重罚。如今小姐错在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便是嘴上的错,自当狠狠掌嘴。”
秦姑姑说完,又接连给了李淑芳好几个嘴巴。
打的李淑芳整个人都傻了,只觉得天旋地转,末日将至,跌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才总算了了。
秦姑姑于是回过头去瞧着林政问道:“不知大夫子觉得,三小姐这会儿受的罚,可够了?”
按道理来讲,李淑芳犯的又岂只是搬弄是非之罪?
如今桃李书苑的学生本就是质子身份,不能逐出去也不能打死,但打个半死不活却也使得。
可李淑芳毕竟是李淑妃的亲妹妹,淑妃自断手腕,亲自派人来教训,而且一个女儿家,打成这样,怕是都要破了相了。
林政便动了恻隐之心,极其不愿的点了点头道:“有劳秦姑姑了。”
说着,又瞧了瞧众吃瓜群众,叹着气说道:“折腾了这一上午,大家的功课也全耽误了,今晚回去,所有人抄五十遍礼记,三日后交给我。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若有谁传了出去,苑规伺候!”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默默地摸了下自己的屁股。
长孙海棠虽然不大满意这结果,可瞧着李淑芳那个样子,也着实有些替她疼。
算起来李淑芳毕竟没对她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也该可以了。
所以也没再说些什么了。
林政瞧着众人没有异议,便又道:“都散了吧。”
“且慢!”
秦姑姑说着,忽然就看向了一旁正准备跟着大家一起离开的长孙海棠。
继续说道:“三小姐自是有错在先,如今也已经受了惩罚。
但夫子也需要一碗水端平,三小姐是犯了嘴上的错,所以该掌嘴。
那这位长孙小姐目无尊长,无视法纪,当着众人之面对三小姐动用私刑,在书苑重地聚众斗殴,又该受到何种惩罚呢?”
“这”
林政当即蹙了下眉,犹豫了起来。
长孙海棠自然也是有错的,可她当时的处境实在是情有可原。
再加上有太子撑腰,两位班主任作保,和自己的一些憎恶因素含在里面,林政原本是要大事化小的。
如今被秦姑姑这么一提,李淑芳也都已经给打成了那副样子,一点也不惩罚长孙海棠,却也是说不过去的。
众书生都是学过礼数之人,虽然这会儿子都有些替长孙海棠鸣不平,但也都觉得不好一点也不罚的。
倒是青竹看不下去了,指着秦姑姑的鼻子骂道:“哪来的老妖妇?天下哪有路见不平者反要受罚的道理?要都如此做派,以后大家见到不平之事,岂非都要自扫门前雪,做冷眼旁观之态?这又何尝不是与夫子所受之道相悖?”
秦姑姑却是个厉害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青竹,忽的冷哼一声道:“你便是长孙小姐身边的伴读?也难怪我家娘娘会这样不放心,连男女有别都尚且不能做到,又能指望书苑里能有什么管得住人的规矩?”
这话当即羞得林政面红耳赤。
大赵国民风开化,小姐身边配个男随从防身倒也不是不可以,可贴身侍俾总还要是女子的,但长孙海棠身边就带了这么一个,在外确实也叫人诟病。
林政也早觉得不妥,但女弟子的事儿一直是梁清瑶操持,她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林政也不好插手。
这会儿被秦姑姑指着鼻子说书苑里没规矩,他也就不好再护着长孙海棠,当即板着脸说道:“即是如此”
“我自己犯了错我自己认!不与旁人相干!待会儿我就到圣人像前跪着忏悔去!至于青竹,他是我的伴读,也是我家私人财产,我愿意带在身边便带着,谁也别想胡说些什么,谁也管不着!”
长孙海棠不等林政发话,便瞪着秦姑姑说了这些……
太子今天拆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