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头舔着嘴角笑笑，嘴型张得圆圆。

砰地一声，李莞身子往后撞，失声尖叫，“你干什么？”

与此同时，手上的课本和笔记本通通往张铁头身上拍打过去。

张铁头大叫，护着头跑。

周丽娟和老张婆瞬间惊愕，这最宝贝的孙子被人给打了哪能坐得下去，赶紧从桌边起身，一人负责将李莞手拽起，一人身子护在孙子身后，“你干什么？打孩子干什么？”

李莞紧绷着身子，胸口起伏不断：“你知道他做了什么？”

张铁头从老张婆怀里抬起头，湿漉漉的眼底尽数是委屈之意：“我只是想跟二婶玩。”

原来只是想玩。

多么简单天真的要求。

这么个孩子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就算不能满足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吧？

“孩子不就是想跟你玩吗？他不懂事影响你工作，但你也不能这样打他。”老张婆怨恨憎毒的眼神毫无遮掩。

李莞羞愤得一张脸忽青忽黑，知道她俩婆媳无理取闹惯了，再者将这事嚷嚷出来也只是自己羞耻难堪，将笔记本和课本从地上捡起就走离开。

周丽娟拉着她的手，用尽力道压制着她道：“打了人也不解释不道歉，你这算什么态度？”

李莞冷笑，也不再顾亲戚的面子，“你有空还是教教你儿子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阴阳怪气的你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老张婆瞪眼看她，生怕她那眼神将铁头给吓了，忙掩住他的眼。

“乖宝，她怎欺负你了，跟奶奶说。”

李莞身子如堕冰窟，手脚紧绷，心脏却在抽搐，怒意难填：“难怪小哑巴会想跳井。”

周丽娟手环着腰，抬手便推在她肩膀上：“你什么意思啊李莞，饭可以乱说话不可以乱吃，不要以为你是老师我就怕了你，你知道你这是在侮辱我儿子知道吗？你有什么证据你就敢这样？你说啊，别不啃声，我给你机会说。你看，你现在怎么就不敢说了？”

李莞猝不及防就被他给推动身下一崴就陷在地上那凹凸不平的土块上。

李莞一开始根本不想还手，只是任由她推搡。这种女人你跟她说了没用，打架也只是自己掉面子，毫无意义。

“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跟你们校长说，像你这种会打侄子的老师，在学校里怕是也不少打学生。”周丽娟牙尖嘴利。

李莞眼睛一变，心底暗暗地戳骂了几声不要脸。

正在这时，屋子里也爆发了争吵，一开始好像是什么东西摔裂在地上，随后两兄弟怒骂不休扭打成团。

张小牛鼻青脸肿地跑出了屋子，脚踩在门槛边又倒下去，嘴里呼着痛。

张大牛怒不可遏地追在身后，身上的衬衫扣子也完全崩开。

“你想要钱，想要爸的遗嘱你才来我家，你还是人吗？”

众人这时急忙赶上去，一人拦住一人，一人挡在身前。

老张婆哭着喊着，拦着护着，叫骂不断。

四下里来了不少村民，都是听到响动跑来围观的。

渐渐地也从张大牛的指责中知道实情，这做大哥的以为老父亲死前留下一笔遗嘱，在二儿子身上，大儿子这是回家来横夺家产的。

看不过眼的，这就多嘴说了几句，毕竟当初这老大连老爹的葬礼都不来，现下又有什么面目来求家产，换来的只是老张婆喋喋不休的怒骂。

······

自老张婆一家子高高兴兴地走出后，池素就把菜地里坏掉的菜全部拨掉，完全没办法用的便只好扔到羊圈里喂羊，尚且还算好的，还能拯救的菜苗全部放到地窖里储存，菜心和小幼芽拨正重新种回在土壤上边，又用竹木藤条在上面支起了架子，这个家里没有塑料薄膜，便是想要塑料大棚生产蔬菜也没有办法，支好的架子也只能徒留在原地。

再过几天要下雪了，天池镇临海，冷空气一下来多半会挨不住。

算了，谁也不能保证谁都能碍得过这个凛冬。

而后便一直在厨房里，烧水煮起了白菜心。没有米饭，便只能吃白菜将就应付。

而后，又烧了热水洗澡，在一个专门，只够一人一只桶站立的厕间，一遍一遍将身子的污垢洗去。

待脱了衣服后才知道，池素说的人间不值得是何种悲哀凄苦。

若是早一步一有人愿意在她被打得偏体鳞伤的时候出手帮她一把，若是早一步有人在她被抛下河底的那一刻伸出援手，若是有人在她被关在那个黑黢黢的小房子的时候早一步看清保姆的真面目，若是有人早一步阻止池素父母将女儿单独留给保姆，事情或许就不会这样。

可惜，这世间哪来那么多预知。

待老张婆一行人回来后，菜园子已经焕然一新。

周丽娟原本还想找小哑巴过来发发火，想问她到底有没有在外四下乱说，哪知道家里的菜园子让她瞬间火了的心情都没了借口。

不止如此，院子打扫过了，地上一粒杂草都被扫荡干净。

房间也打扫过了，周丽娟那些已经发了馊却迟迟不肯拿去河边洗，怕挫伤手的衣裳此时也成堆放在一个木桶里。

柴劈成一块一块叠在柴房，炭也垒成一叠一叠，规则得让人可怕。

若非知道这里是自个的家，还以为误闯入。

不，这个村子里那户人家会如此干净整洁？

这是小哑巴干的？

老张婆原本还对小哑巴打伤宝贝金孙的事感到愤慨，然而现下，惊讶多过愤慨。

“小哑巴现在活干得挺勤。”

池素没有回话，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老张婆看着她，便像看到了家还早的时候，母亲身边的那老嬷嬷。年老体迈的老嬷嬷，要想在战火下活下来，要想免于被人烧杀掳掠的命运，便只能讨好自己的主子。

老张婆心情稍愉，只是她根本没想到池素做这一切有自己的理由。

周丽娟只当小哑巴死过一遭后怕了，心甘情愿要在这个家里待。

张小牛揉着酸涨的脸，在门口啐过一口腥血后进来，便见到这院落里头站着的那丫头，难以置信地指着她道：“当初就是这丫头把铁头打成那样的，可能吗？你们有没有搞错，瘦成这副德性。”

不过，这丫头即便穿着旧式的，经过改装的棉衣棉裤，但小模样难以掩饰的精致可人。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瘦了，难怪方才镇子上的人没一个为自己说话，原来这老娼妇和这母老虎在背地里这般虐待人家小姑娘，给旁人留下了恶毒的印象。

老张婆嗤了一声：“一个丫头要吃那么多做什么，家里那么多口人还没饭吃呢。”

张小牛喃喃自语：“好歹小哑巴也是要给铁头做童养媳的，现在这幅身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

张铁头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一直说着生孩子生孩子，随后就跑到池素面前将她给围了起来。

【丧宠：这二愣子，是没被傅鸢尾打怕吗？池子，给他点厉害瞧瞧ヽ(??ω??)ゝ】

【池素：他是我丈夫】

【丧宠：(＿＿)ノ｜扶墙】

老张婆怕小哑巴再次伤害到宝贝金孙，哪里知道小哑巴这回倒是学得乖了，乐不可支道：“早这样该多好，我看小哑巴也长大了，今夜就让他们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