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昏黄的路灯和门卫大爷的房间里的灯光相对而亮，像是暗夜孤寂森林里一点孤单的抚慰。

——杨可宜

“松哥，你见过吴喜悦吗？”杨可宜转过头去忽然问道。

“吴喜悦？”显然松老板对这个人名并不熟悉。

刚才曹向阳在说明情况时只说了在找一个逃课的学生，并没有直言学生姓名，所以松老板乍一听见这个名字，似乎还有些不适应。

“就是那个经常跟在我身边的小姑娘……”她顿了顿，极力去回想一个独属于吴喜悦的特质，“就是那个喜欢笑的姑娘，时常带着笑脸的。”

松老板恍然大悟，“逃课的是她呀！胆子可真大。不过，那么乖乖巧巧的一个女孩，居然也学小混混逃课，我猜多半是遇着事了！”

“你好好想想，这几天见过她吗？她有没有进小区或者出小区一类的。”像松老板这样的零散个体户，总是能清楚地辨别出每一个咖啡客是否已经给过钱，所以，他完全有可能记得这几天店铺周围人员流动的情况。

松老板托着腮，像是陷入了沉思，正在杨可宜和曹向阳相顾无言之际，他忽然敲了敲脑门道：“不好意思，我确实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那个小姑娘，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让我觉得很奇怪。”

二人屏息，只听松老板继续说：“我昨天接了一张外卖订单，但很搞笑的是，订单发出的地点居然就是对面小区。如果我没记错，对面小区好像是不允许外卖入内的，那点单的人，不还得从楼上下来，隔着这一条小街，他点外卖不是很多余吗？”

曹向阳瞥了一眼那夜幕中的小区大门，一盏昏黄的路灯和门卫大爷的房间里的灯光相对而亮，像是暗夜孤寂森林里一点孤单的抚慰。

“不是多余！”曹向阳忽然沉声道。

杨可宜狐疑地看着他，“什么不是多余？”

“对面小区的人让外卖送咖啡，不是多余的，是不想让人看见她！”

杨可宜听得一头雾水，却见曹向阳又问松老板，“那张订单具体是几点钟的？”

松老板赶紧打开电脑确认，“是昨天中午一点半。”

“那就对了！”曹向阳将手中的手机还给了松老板，“咱们这个小区的住户，大部分还是学校的教职工或者租房的学生，所以大家几乎都有睡午觉的习惯！中午一点半，不正是午睡最香，行人最少的时候吗？”

杨可宜的脑子这才转过弯，她惊讶地回答道：“你的意思是说，吴喜悦进了小区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她这几天一直呆在这儿？”

“对，她恐怕也是知道小区摄像头坏掉的事的。”

杨可宜咬咬着嘴唇，觉得事情太荒谬了，“就算她为了躲松哥而点外卖，那门卫老大爷呢？她每天进进出出的，门卫大爷对她一定很有印象。”

曹向阳抬了抬下巴，戏谑道：“那你就真的太不了解咱们这个门卫老大爷了！他呀，每天中午必打盹儿半小时，雷打不醒！”

杨可宜愕然，她再次抬起头望向对面自家小区。如果曹向阳分析得对，那么今天绕了这样大一个弯子，最终的结果竟是回到起点。

她心中有些恼怒，甚至不想询问原因，就不由得埋怨起吴喜悦的任性。

“我上去看看。”杨可宜沉声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往小区走去，曹向阳向松老板道了谢，三两步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杨可宜敲了至少十分钟的门，屋里却没有半点反应，“怎么回事，难道她不在家？”

曹向阳眉头紧蹙，亦是答不上话。

“你们……找谁呀？”正二人无言之际，楼道上一个瘦小的女生，有些颤巍巍地问道。

“同学，你住在这儿吗？”她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铁门。说实话，在这个小区内租房子的学生，若不是机缘巧合，大抵都会因为学业繁忙而很难认识周围的住客，所以，杨可宜只是知道对面人家租给了四个女生，却并不知晓吴喜悦的室友究竟都有谁。

“对……”那个女同学站在五楼六楼衔接的楼梯口，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不好意思，同学，你不要害怕。”杨可宜大约察觉到了女孩的不安，她伸手指了指对身后的铁门道：“我就住对面，咱们是邻居。”

“哦！老师好。”

“吴喜悦这两天住在这儿吗？我正在找她。”杨可宜尝试着询问道。

“吴喜悦？”女孩乍一听这名字，似乎还露出惊讶，“就是住在大房间的那个高二学姐吗？”

这个小区所有的户型都是一致的，曹杨二人一听便知，她说的大房间是那个带着洗手间的主卧室。

“对，就是她，她这三天有没有住在这儿？”杨可宜有些急促地询问道。

女孩却有些犯难，脸上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这三天确实没有见到过她……可是老师，我每天一回来就是洗漱、看书、睡觉，和另外几个学姐相互之间也不怎么交流。加上我早上出门早晚上也比她们少上一节课，所以经常两三天打不了一个照面。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她究竟有没有住在这儿。不过，我可以打开房门，让你们进去看看。”

杨可宜对此感激不尽，女孩一打开门，她和曹向阳便走向了大房间。然而，敲门是不必了，因为那个房间门本身便是敞开着的。

“喜悦！”杨可宜不太确定，轻声唤了一句。

良久没有回应，曹向阳便伸手按下了点灯开关。

屋子瞬间变得亮堂起来，被子没有叠，床头柜前放着日本作家的小说，是半开合的模样。

“吴喜悦确实一直住在这儿。”曹向阳忽然定论道。

“你怎么知道？”杨可宜觉得不可思议。

“陶瓷杯里的速溶奶茶是温的，按照现在这个天气，她刚离开不会超过二十分钟。”曹向阳站在书桌前，手里端着一个浅蓝色的卡通陶瓷杯。

“她会去哪儿？”杨可宜绞尽脑汁，却毫无头绪。

曹向阳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杯子，扭头对杨可宜说：“吴喜悦很明显是在躲藏，咱们这么找下去犹如大海捞针！我想现在回市局去，看能不能调到范围更广的监控。”

“我跟你一块儿去！”

曹向阳抿嘴笑了笑，说道：“太晚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结果我通知你。”

闻言，杨可宜只好点点头，心里盼望着能尽快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