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萧启踏步进来那一刹,凶神恶煞的寒烟突然就松了江二小姐,换了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跌在萧启面前,哭了起来:“黄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要为小女子做主啊,江小姐她欺负我,店伙计们都可以作证。。。。。。。”
寒烟说罢,向两个店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伙计忙点头:“小的可以作证。”
“黄公子,我是无辜的!”江二小姐不知道如何辩解,只是一个劲儿的跪倒在地磕响头。
傅倾看着众人拙劣的演技,然后偷瞄一眼萧启面带厌恶的神情,便对着寒烟惋惜地啧啧舌。
果不其然,萧启抬起他的手臂,指着门外的大街,赏给寒烟一个“滚!”字。
然而寒烟并不想领赏,她攀上萧启的大腿,哭诉起来:“外面黑漆漆的,我一个小女子.......”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收留你,不过是想哄太后她老人家开心罢了,你却不知收敛,一而再再而三地闯祸,滚!永远不许出现在朕的面前!如若不然,抄你全家!”
萧启说得怒气填胸,寒烟听得魂飞魄散。
她不敢置信地呆望着萧启,只有豆大的泪珠儿从她的脸颊上滚落。
傅倾扶住寒烟,叹息道:“寒烟姑娘,走吧!”
“让她自己滚!”萧启冷冷说道。
寒烟骇破了胆,她浑身颤抖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奔出门去。
此时此刻的江二小姐也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恩公竟然是当今万岁。
她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萧启语气平缓些许,将自己腰间的令牌扔给她:“日后,若有人找你江家的麻烦,你就将它拿出来!”
江二小姐拿起令牌,忙感恩戴德地向萧启谢恩。
萧启吩咐贺允之将江二小姐送回府。
待众人都散去,他丧气地瘫坐在桌子上,右手的拇指和中指使劲地揉着生痛的太阳穴。
傅倾忙走上前,捶了捶萧启的肩膀,安慰道:“皇上,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呀!”
萧启松了手,缓缓抬起头,正碰上傅倾一双幽深若秋水的美眸,不知怎的,他心里顿觉得轻松了些许,便对傅倾难得的笑了笑。
傅倾看着他不合常理的笑容,好像是半分倦怠之中却夹杂着半分的调戏,傅倾这心里就开始打起了乱鼓。
她忙收了手,低下头,红着一张脸看向自己的鞋尖。
萧启眼睛又眯了眯,随即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您怎么了?”傅倾忙问。
萧启并没有回复她的话,而是缓缓起身,踏过月亮流泻在地上的光辉,远眺着寂静的长街说道:“傅倾,陪朕出去走走吧!”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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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沉沉,寂静无声。
萧启和傅倾一前一后,沿着点了灯的长街,默默前行。
傅倾看着眼前的景色,忽的想起那日和萧启初遇时的情形,一个狼狈逃窜,一个疯狂紧追。
而谁又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傲娇皇帝,竟被一个小小的举子,打了一个乌眼青呢?
曾经,犯下大错的傅倾,辗转难寐,寝食不安,生怕萧启会就此狠狠地折磨自己。
但时至今日,傅倾回忆往昔,除了自己拍马失误被罚了跪,萧启从来没有过多的为难过自己。
傅倾这样想着,尤其是和萧启对待寒烟的做法比起来,她的心底就涌现出一丝丝得意。
她正在出神,突然听到身前,背对着自己的萧启,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什么?”傅倾一怔,她不相信萧启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样温柔的话,很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孤傲地如同一只鹰一样的男人突然就转过身来,定定地注视着傅倾流转的眼眸,然后用一种强大到不容他人反抗的气势,复又说了一遍:“朕说谢谢你陪朕出来,方才没听清?”
傅倾缩着脖子,狠狠得咽了一口吐沫,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讷讷说道:“没。。。。。。。没有,只是感觉这不太像您说出来的话。”
“嗯?”萧启眼角拂过一丝好奇:“什么话才像是朕说出来的?”
傅倾干巴巴笑了笑,然后硬着头皮,装出萧启平日里那副高傲的样子,挺着xiong,昂着头,指着虚空,冷冷地断喝一声:“闭嘴!马屁精!”
萧启听罢,嘴角微弯,他看着傅倾可爱的模仿,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眉眼却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两道月牙。
忽然,街角的安静之中,传来一声干呕之声,随即便是一个女人的啼哭声:“壮子哥哥!你不要吓我!”
萧启敛了笑容,带着傅倾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乞丐,相互依偎着蜷缩在街角的一棵大树下。
女人衣着破烂,几乎是衣不蔽体,她搂着同样衣衫褴褛的男人正在哭泣,男人病恹恹的嘴角带着血丝,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看样子两然应该是夫妻。
这一幕,就像是一道闪电,击中傅倾尘封的记忆,那一年,傅倾的父母被人害死,侥幸逃过劫难的她还有自己一奶同胞的哥哥和大姐无念不小心失散了。
破屋偏逢连夜雨,漏船又遇打头风。
年幼的傅倾和哥哥,沦为乞丐,哥哥又不幸感染重病。
任凭傅倾拼了命地乞讨,甚至动了偷钱的念头,但依然没有凑够哥哥的药钱。
就在一个大雪天,傅倾搂着哥哥渐渐僵硬的身体,哭到嘶哑。
泪水在她脏兮兮的脸上结成了冰,冰雪凝结又打在哥哥再也不会露出笑容的稚嫩的小脸上。
最后鹅毛般的白雪,一点点将哥哥痛苦的眉目掩去,风雪似是有情,想让傅倾忘记一切。
然而,傅倾又怎么会忘记呢?
多年前的那日,又和今日有着这样令人动容的相似。
傅倾抽了抽鼻子,从怀里摸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塞到女人的手里:“快去带他治病!”
女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银子,泪水顿时涨满了眼眶,她连连磕头致谢。
萧启一瞥之际,发现了傅倾眼中点点的泪花。
他扯了扯傅倾的衣角,傅倾忙擦了擦眼角,嘿嘿笑着说:“太可怜了,这。”
萧启轻拍了拍傅倾的肩膀,一指街边一个尚未打烊的小酒馆:“我们去那里坐坐!”
“是!”傅倾又抽了抽鼻子,跟着萧启快步走到酒馆的一张桌子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