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匡时衡的宠爱日益愈加,叶娆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这一消息刚传出来,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尤其是匡时衡,对叶娆更是百依百顺。府里的仆人看到这种情况,自然对叶娆更加讨好。
此时,匡婧正在假山花园里习练武艺。
剑刃带着风声,以迅雷之势劈向空中。转身回转之处,以孤鹰桀骜之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匡婧虽已是十五岁的妙龄,却并没有碧玉年华的懵懂和无知,反而她的身上有种沉稳威仪的气质。
倏然,叶娆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匡婧瞳孔一缩,仅倾刻之间,直指叶娆方向的剑锋立即偏了过去。随即,剑风携带的树叶纷纷落了下来。
“婧儿真是好身手。”未等匡婧说话,叶娆走到匡婧的面前,笑着说道:“姨娘觉得啊,日后你一定是你胞弟的好榜样。”
“姨娘真是说笑了。胞弟可为同父同母,也可为异父同母。我和他本就不是同生,称其为胞弟未免太故作姿态了吧。”
匡婧边将剑收回剑鞘,边说道:“更何况,他是男是女还未可知,姨娘还是不要把话说太早。”
听完这番话,叶娆倒也不生气,依旧笑道:“将军福泽深厚,想来腹中的胎儿定是男儿。”说完,又轻柔地笑了几声。
“既然姨娘如此重视这腹中的胎儿,应当远离习武之地才是。我练剑的时候可是紧随心性,若是哪天剑锋不长眼,伤了姨娘,怕是姨娘非杀了我不可。”匡婧双眸看着叶欢娆,直接了当地说道。
“这就不用你忧心了,你要顾好自己才是。”叶娆轻轻拍了拍匡婧的肩膀,便带着丫鬟笑着离开了。
次日深夜,婧修阁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因匡时衡并不喜其女,所以婧修阁便设在了清幽之地,平日里几乎无人来往。
而原本黑暗无垠的天际,被映射了片片光亮。
匡婧来不及多想,立即下床想要推门而出。但门扉紧锁,任凭匡婧无论怎么推,门始终紧闭不已。
突然,烧断的横梁直直地掉了下来,砸在匡婧的面前。
火势愈演愈烈,正当匡婧抬眸,想要跋涉跳窗而出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婢女伏在窗前,正有往下跳的趋势。
匡婧双手捂住口鼻,脚尖轻点门扉,直直地跃过了烈火熊熊的横梁。她猛然抓起那个婢女的后背,将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果然是你。”看清婢女的模样后,匡婧怒不可遏地说道。
婢女闻言,立即死死抱住了匡婧的大腿。匡婧本想带着她一起逃生,但被她死死抓住,匡婧的右腿动弹不得。
忽然,烧断的悬梁又一次掉了下来,直击婢女的背部。无论是婢女还是匡婧,都难逃火光的吞噬。
而此时,门外依旧悄无声息,没有人发现这里正熯天炽地。
当匡婧再次醒来时,已躺在偏厅的床榻上。正当她想起身时,她发觉自己的身上竟火辣辣的疼。连稍微动弹一下,都疼痛不已。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片片疤痕宛如山丘一般连绵起伏。这一刻,匡婧的心仿佛坠入寒窟。
且不说能不能治疗好,就算是用药修复,怕也是痕印难消。
想到这里,匡婧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身影。她四处张望,想要找到那个婢女。环视未果,她顾不得自己身体疼痛,跌跌撞撞来到了主厅。
只见所有人都候在主厅沉默不语,连自己的母亲陆锦兰也在主厅的中央徘徊不已。
匡婧拖着创深剧痛的身子走到陆锦兰的面前,还未等她开口,一旁的匡时衡突然甩了匡婧一巴掌。
匡婧本就刚死里逃生,身体虚弱至极,匡时衡的一巴掌让她直直倒在了地上。
“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要了你的命!”匡时衡恶狠狠地指着匡婧说道。
直到现在,匡婧还是一脸困惑。她做什么了?叶娆的孩子是否抱恙跟她有什么关系?
明明她刚从火海里捡回一条命,到头来她却像个罪人一般不可饶恕!
匡婧含着泪,抬头看了一眼陆锦兰。只见陆锦兰慌忙地偏过头,声音哽咽地说道:“婧儿,都是你害得你姨娘动了胎气。她若有事,我也饶不了你。”
匡婧听到这番话,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滚烫的泪水顺着新伤落了下来,眼泪带的盐分蜇地她生疼。她哭着说道:“我什么都没做,她动了胎气关我什么事!”
“你还有脸说!”说着,匡时衡上前踢了匡婧一脚,怒火冲天地说道:“婧修阁地处清幽,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如果不是你失了火,害你姨娘担心,她又怎么会动了胎气直到现在都还未醒!”
“所以您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我的身上?连我受伤也是我咎由自取?”看着匡时衡的愤怒的神情,匡婧忍着泪问道。
“难道不是吗?你是得救了,可你白白搭上了一个婢女的性命。她若不是去救你,她又怎么会被活活烧死!”匡时衡怒不可遏地指着匡婧斥道:“早知道你心无半点愧疚,我就不该派人救你出来!”
直到这一刻,匡婧才恍然明白,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终究只是虚梦一场。
什么王权富贵,什么人世真情,于她而言都只是黄粱一梦。想到这里,匡婧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如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