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就知道乌苏里氏并不好占领,因为就综合实力和战力来讲,与己方可以是相差无几,是个劲担
而富灵阿汗,自己的亲哥哥挑中乌苏里氏先动手,也正是害怕时间长了,再养下去,乌苏里氏的实力会反超上来,到那时再对付乌苏里氏,怕是难于上青。
而肃慎国向来是部落联盟制度,几百年来汗的位子也不是世袭不变的,哪个部落更强盛手段更强硬,哪个部落的首领就将出任汗。
他们富灵阿一族已经世代承袭了五任汗了,三十六个部落联盟之间政治风云波谲诡变,他哥哥继任富灵阿汗之后,在众部落联盟之中威望不如他们的父亲老汗,下面的部落汗有异心的大有人在。
他哥哥也是要借灭了乌苏里氏一役立威,这杀鸡敬猴的戏能不能唱得精彩,能不能达到震摄那些蠢蠢欲动的部落汗,就看他格博克勒甄比这一仗打得干不干净,俐不俐落了。
其实,在他内心里他是真的不想对乌苏里氏动手,因为他深爱的女人就是乌苏里氏汗的亲生女儿。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默许了那个女人对葛国使臣和和亲公主在国宴上下毒手,事情失败后,他也默默地帮助她找到了替罪羔羊。
可是,这一切真的能瞒得过哥哥的眼睛么
在那日之前,格博克勒甄比是真的觉得自己做的很隐蔽,不会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所有的人证物证和作案动机都十分的合情合理,白国的那位质子雅布更是没有能力为他自己翻案。
可是那日当他被哥哥宣进御书房,把一张认罪书扔到他脸上,他拿起那张纸,快速读完。禁不住全身吓出一身冷汗来。
事情居然暴露得这般的快,他也没有时间仔细琢磨漏洞出在哪里。事实就是事实,皇后既然已经都招了供,他也再无话可以辩解。
在他十六年的生命之中,哥哥是那个比父汗还要疼爱他的人。他们的母亲因病去世时,他还太年幼,哥哥比他大十岁,从母亲走后,便承担了母亲的责任,对他关爱备至。
因为父汗后宫里从不缺女人,他们的母亲除了是正宫之外,也并不得父亲喜爱。所以,他们母亲的死对父亲毫无影响。他们兄弟两个也因为失去了母亲的庇护而过得十分艰难。
那日是他第一次被哥哥骂得狗血淋头,还第一次挨了两个巴掌。
哥哥骂他被猪油蒙了心,一向自许聪明绝顶,居然就会做出这种糊涂的事来。
那日哥哥的大骂直到今时今日仍字字清晰,不绝于耳:“你这牲畜,枉我把你放在心尖上疼着!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我从父汗手里接下来的这负担子究竟什么样,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清楚?国库空虚,难以为继。外面看着锦绣繁华,内里千疮百孔。万一与葛国战事再起,东边的周国,南边的白国,肃慎国的三十六部落联盟里那些一直揣着狼子野心的,都在一旁流着哈溂子伺机上来撕上一口肉呢!
我问你,咱们打不打得起这场四面楚歌的混战?乌苏里氏是个好女人,这个我知道,她也是我的正妻,给我生了儿子。我比你还舍不得她伤心难过!可是,难道为了她,就可以把富灵阿部拱手让给乌苏里部?把汗的位子敬献给他们?
你的所作所为如果造成恶果,死上一百次都不足以在富灵阿氏的列祖列宗面前谢罪!
你痛快给我收起你婆婆妈妈的见不得饶心思,给你半年时间,你若不能打下乌苏里氏,把乌苏里氏的土地划归到富灵阿氏的版图里,你就给我到列祖列宗面前以死谢罪!”
直到那一刻,他才惊觉,哥哥已经不再是哥哥了,他是一代君王,是一位胸怀下的霸主,是肃慎三十六部落联媚汗。
想到这儿,格博克勒甄比嘴角裂出一丝苦笑。
不能再为他心中一直藏着的那份初恋做点什么了,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恨自己?恨自己做了哥哥的帮凶?
这时,一个五官精致,眉目如画,气质如诗的身影闪现在脑海里。
葛覃,那个名义上是一国公主,实际出身卑微的庶女。
他一直理不清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爱情?根本谈不上。喜欢?也只是一点点。他似乎只是觉得她性格与众不同而已,对她感到新鲜,好奇。
自从见到她,她就一直在十分吃力又不屈不挠的往前爬着。
她不管身处何时何地,总是迎着困难,乐观而积极地学习她感兴趣的东西,做她感兴趣的事。
难道进了他的后宅,最开始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妾,又得不到他的宠爱,她不该有个不得宠的妾的样子么?她不该整抹着眼泪郁郁寡欢么?
父汗后宫里不得宠的那些女人不都是这个样子么?
怎么轮到他后院的妾,画风就变了呢?他看到的是她忙得热火朝,日子过得美滋滋,充实又快乐。
于是,看着她设巧计坑亲爹,变卖嫁妆开医馆,训练奴才、收养贫民子女和孤儿,在医馆里设学堂,教导那些孩子学习炮制药材。
其实,他也很享受跟她一起在医馆里忙乎,那样的日子让他感到踏实、宁静、温暖。可是,她怀了身孕啊?得有个怀孕的觉悟,怎么能跑医馆里去,忙三忙四的,累坏了身子,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能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他觉得可以接受,想起来自己要当父亲了,就有些美滋滋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白美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已经没有好几了,他还被蒙在鼓里得不到半点消息。
想着与那个一喝酒就醉得一踏糊涂的丫头一起吃火锅的样子,想着自己与她一人一只脚踏把椅子,跟两个爷们儿似的划拳行令,真是过瘾加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