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道银光瞬间从山林中穿过,稳稳的钉在树干上。
山风吹过,树叶萧萧。清晨的雾气弥漫。
她一伸手,闪电的刀光回到了手上。一柄飞刀,薄而锋利。
山路上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燕七一转头,就看见了燕金。原本那充满青春光彩的少年,未扎小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看起来那么憔悴。
他低头垂目的走,似是没看见她。
“燕金。”燕七唤他。
燕金回头:“一大早就在练飞刀,大当家的好兴致。”声音淡淡的,有些缥缈。
燕七干笑了两声,凑上前去打听:“咳咳…你那个什么…一晚上都在花楼和柳青在一起?”
“怎么。”燕金不答反问:“大当家的还有空关心我的事?你现在不是应该去忙大生意吗。”
燕七没吭声。被他噎的有些生气了,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掷飞刀。
燕金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苦笑了下,径直回了寨子。
一个人捧着一颗专一的心,想送的那个人说他多情,不想送的那个人说他无情。
秋色看起来更浓了。
城外。北楚南晋两国边境。
灰色城墙下,传令的士兵骑马飞奔。城门驻守的卫兵身穿黑色的盔甲,手上刀枪闪出的泠冽的寒光。
传令兵下马奔上城楼,身边的士卒们拿着武器,抬着防守器械匆匆而过。城楼上竖立着两面三丈高的大旗,秋风一吹,飒飒扬起。只见上面的红底黑字“卫”。
卫延从城楼内走出,一路遇见的士兵纷纷退下行礼。他停下脚步,迎风负手站在城楼顶,向着城外望去。
“报——”传令兵快步前来,双手举军令于头顶。“禀将军,前线捷报。”
卫延接过军令,摆手示意传令兵退下。打开看后,微皱的双眉间逐渐舒展。
“北楚多亏有卫将军镇守,才保安宁呐。”赵丞相缓步前来,走到卫延身边。
卫延微挑剑眉,似是有些疑惑道:“丞相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赵丞相深知这卫延一向自持过高,素来看不上文官。连年征战,朝廷只有卫延能守的住都城,就并不在意他的有意挖苦,笑笑道:“大王明知这五千兵马无法攻入临淄,却命将军打着“卫”旗迎此一战。可见卫将军一人之名号便可抵五万雄兵呐!”
这赵丞相舌灿莲花,说的卫延展怀大笑。
“哈哈哈!丞相真是抬举卫某。为大王分忧,也是卫某的份内事。”
赵丞相自是了解这卫延的脾气,见他被夸的高兴,接着道:“这南晋接二连三挑衅,上月偷袭烧我军粮草的贼人居然又逃掉,想来也定是南晋的下作手段!”
卫延点头道:“没错,没想到南晋人才甚多。轻功如此之高人,恐这天下没有几个。”
赵丞相皱眉问道:“卫将军可有线索?”
卫延手一摆,摇头:“有又何用?恐怕我北楚全国也无一人能抓得住他。”
赵丞相摇头叹了口气,道:“军队没有粮草,怎么打仗?大王此次求助天子,不惜将那白玉镜拱手送上。只希望早日能夺回这临淄城,也解大王心头大患。”
卫延点点头道:“只是护送这白玉镜,一路恐有差池。大王准备派何人前去?”
赵丞相了然一笑,道:“此番要事,怕又要劳烦卫将军了。”
卫延凝视远方,语气带了几分冷漠,道:“几时出发?”
“下月初八。”
******
秋色染红了临淄城外的枫林,一个人就站在这枫林的山顶上。
暮色苍茫,火红色的远山。这人的眼睛就像这远山一般,苍凉,迷茫。他负手而立,身后斜背一把乌鞘长剑,静静地站在山顶,静静地眺望着临淄城。
身后走来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衣着华服腰佩长剑。
“梧风”那人背对来人并未回头。
“可有消息?”
梧风轻轻摇头:“过去二十多年,知道内情的大多已不在人世。
沉默许久。
“公子”梧风开口道:“等大战结束以后您可以直接审问长公主。”
“是啊,只怕有些人不会给我问的机会…”
*****
元宝山。
“万石窟的地势险峻,群山环绕。如果我们在附近埋伏,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燕二叔道。
燕七与燕二叔在大堂里商议着,燕婶捧了一盘新鲜的梨子放在长桌上。
燕七似是坐的乏了,把一双腿伸直了搭在桌面上,随手拿起了梨子啃,边啃边道:“如果我们埋伏在万石窟,您带着兄弟们提前在周围埋伏好。到时候引开卫队的注意力,我来取那白玉镜。”
燕二叔感到疑惑,问道:“你打算如何取?”
燕七展颜一笑,伸出手指,指指自己脑袋:“智取。”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是燕金推门而入。他回寨子后就关门睡觉,一直睡到太阳快落山这才醒来。他重新梳好了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裳,一张憔悴的脸也恢复了原来的神色。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
燕金进屋后抬了抬眼皮,拖了把椅子也像燕七一样,两条腿搭在桌子上,双手抱在胸前,半垂着眸,好似又要睡着。
燕婶一脸嫌弃的瞅了瞅坐没坐相的两人,叹了口气。
“喂,给我扔个梨子过来。”燕金冲燕七道。
燕七看都不看他,装没听见。从昨晚开始到现在,燕金一直阴阳怪气的噎她。她现在看见燕金就来气,扔个梨子?哼哼,她更想扔把飞刀捅死他。
燕婶见二人怪怪的,心道,许是闹别扭了?拿了个梨子塞给燕金,瞪了他一眼。
燕二叔被方才燕七的“智取”闹的想笑,强忍住笑问:“怎么个智取法?说来听听。”
燕七道:“具体如何行动我还要再想想,等我先去护城军营里探探虚实再说。”
燕婶在旁边听着有点胆战心惊,大声道:“你还打算到护城军营里去?那不跟羊入虎口差不多吗。要不让燕金陪你去。”
说完,她给燕金递了个眼色,燕金却眼皮都不抬,低头啃梨子。
燕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劳烦他,江玉会陪我去。”
燕金低声嗤笑。
燕二叔神色凝重,看了眼燕七,沉声道:“江玉这人武功很高,让他陪你去的确是安全些。只是……”
燕七愣了愣,小声问:“怎么?二叔觉得他信不过?”
燕二叔轻轻摇头:“倒不是信不过。他上次出手救咱们,已是大恩,只是你若想做这笔生意,还是要有些防备。毕竟咱们不知他的底细,江湖上也从未听说过此人的来历。想他并不是我北楚人,白玉镜这等宝物,一旦你取到,一定要交给咱们自己人手里!你要切记。”
燕七眨眨眼,点头。
燕二叔见她没有异议,语气缓了几分:“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
燕金在一旁轻哼一声,慢条斯理地讥讽她:“恨不得明天就把自己嫁给那江玉,她还知道什么防人之心!”
燕婶一听他那说话的语气,气的使劲往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这一把拧下去,燕金那张白脸儿都疼的泛起了红,呲着白牙直咧嘴。
旁边看热闹的燕七暗暗的给燕婶竖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