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土著!”
阿斯塔猛的就地一滚,那道亮光一定是刀锋在黑暗中的颜色,在第二次打击到来的时候,阿斯塔所看到的只是一只手臂和一个越过画廊护墙的头,然后是突然的猛扑和袭击。对他来说,这波攻击太快,阿斯塔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还是及时拔出了手枪,毫不犹豫的开枪了,那道攻击一顿,黑暗中,阿斯塔看到了两只眼睛的光芒,就像一只性情暴戾的山猫眼睛一样。
在开枪后,阿斯塔夺路而逃,他知道这里是玛雅人的地盘,枪声一定会吸引这群敏感的玛雅人的注意,阿斯塔不知道自己是否击中了攻击者,但他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他跑到画廊另一边的院子中间,这些土著的房屋布局也和平常见到的不同,穿过画廊后,阿斯塔似乎来到了另一户人家的家中的花园里,他稍稍喘了一口气,仔细打量着漆黑的走廊,整座房子里没有一盏灯,外面,是玛雅人和印第安人牵着马的地方,马在尘土中跺着脚,远处传来了在另一旁,边远地区农奴的低吟,一只土狗也朝着同一个方向吠叫着,头顶上的月亮在万里无云的紫色天空上,倾泻出一股灿烂的光辉。
突然,阿斯塔发现拱门下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几乎忍不住要把一颗钢锥形的子弹射向那个地方,然后,一个苗条的女孩走进了月光之中。
看到这情景,阿斯塔的心跳得比几分钟前他刚逃过那次刀光时还要快,他急忙把手从枪托里抽出来,他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如果我刚刚冲动了,向着这么美丽的女子开枪了?”
月光下,女孩出现在通向院子的宽阔石阶顶端的拱门下,在最高的一级台阶上,她停下来向下看,她比那些健壮的人更高更瘦,阿斯塔见过玛雅女人,但这个女孩子不太一样,她那浓密的头发上有一绺松散的卷发,被挽到头顶的地方,用她熟悉的荆棘和红花扎紧,一直垂到她的肩膀上,远低于她的臀部,她的脖子和肩膀裸露着,脚上穿着柔软的玛雅凉鞋,她的连衣裙是简单的白色土著长袍,从肩膀到脚踝都是笔直的希腊线条,上面绣着颜色鲜艳、线条柔美的玛雅图案的深褶边。
当她打开楼梯,月光落她的脸上,阿斯塔感到一种奇怪的激动,这女孩的眼睛,是难以置信的闪耀,精致琼鼻,皮肤是奶油和橄榄着色,一点淡红的嘴。
她优雅的慢慢走下楼梯,这位玛雅姑娘的腰间系着马刺,和腰带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个女子踏过院子的红色瓷砖,阿斯塔走过去迎接她,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看见的厚厚的、黄褐色的卷发,其实是因为灰色落在那卷发上。
不洗头发,似乎是这里的传统。
阿斯塔一边脱下帽子鞠躬,一边琢磨着这个玛雅女子的身份。
“先生,你好,你应该是杰克斯先生?”她说,用一种古雅的西班牙语对他说话,解决了阿斯塔不懂玛雅语这个问题。阿斯塔很高兴他不用被迫使用他们的语言,他从维拉克鲁斯的轮船上第一次见到尤卡托科人的时候就开始学习玛雅语了,然而,他遗憾的明白,自己并没有语言的学习天赋。
面前这个女子的态度不像一个西班牙裔美国人接待客人那样彬彬有礼,反而有点拘束,有几分冷淡的尊严,就连偶然遇见一个陌生人也不会互相打招呼,有一个很切合这个女子性格的词语:高冷。
阿斯塔回敬了她几句问候语:
“晚上好,小姐,我叫做杰克斯·阿斯塔,一位从美国派到这个庄园的工程师,在那里有指示信等着我,我的初步指示是用电报发出的,除了卡尔龙和斯特兰奇家里的几个人以外,我没有详细的工作指挥,也不知道该去找谁。”
“我是斯特兰奇·多兰·兰登,先生。”这位叫做多兰的女子说,带着更多的高贵气息。
阿斯塔知道玛雅人丈夫的习惯是姓自己的姓,而姓妻子的名,多兰的意思是告诉阿斯塔,她是卡尔龙·斯特兰奇家的外甥女,或者父系那边的亲戚。
在房子的某个角落,一阵低沉的话语声传来:“让他进来吧,多兰女士。”
女孩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声音,脸上突然泛起了红晕,她看着尴尬不安的站在她面前的阿斯塔,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先生,我的舅舅和他的儿子们都不在种植园里,但他们让我来欢迎您,请相信我们的房子和家族是和平且安全的。”
多兰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仿佛在说,虽然她是被派来欢迎阿斯塔的,但阿斯塔不受欢迎,她是不顾一切的接待阿斯塔,我们的阿斯塔稍稍对她产生了一种感激之情,因为听了这些话,阿斯塔那低沉的声音里有一种不耐烦和不快的调子,接着是沉默。
多兰拍了拍她的小手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守卫和仆人慢慢走出,承认了阿斯塔的再次出现和身份,直到整个时候,阿斯塔才明白,他刚刚路过的画廊和街道,似乎都属于这个叫做斯特兰奇的家族所有,他刚刚兜兜转转,还在人家的家里,怪不得这些玛雅土著将他当做入侵者攻击。
多兰一直躲在在拱门下,带他离开院子后,阿斯塔没有多问,刚刚发出声音的人是谁,多兰直接打开了画廊旁边的一道小门,一个黑色的人影渐渐显露出来,这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阿斯塔可以从这个男人腰间看到刀光的闪现,这就是刚刚攻击阿斯塔的守卫。
阿斯塔谨慎的打量了这个男人一眼,他惊讶的发现,男人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中弹的痕迹,但阿斯塔可以在他的身上闻到非常大硝烟味道,而且那种漠然的眼神,让阿斯塔有一种确定,刚刚在画廊里面对的男人就是他,在不到五米的距离之中,这个男人躲过了一个西部牛仔黑暗中的子弹。
阿斯塔跟着多兰,进入了一个房间,他看到房间里的布置:一些奶白色托盘,小镀金的神社,房间里的大瓦罐里充满了水,阿斯塔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从长途旅行而来,又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他已经很累了,一间安全且舒适、整洁的卧室,就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多兰和阿斯塔站在门口,一个看起来是在打扫的房间的老仆人退了出来,他走到门口,把门关上,把沉重的铁条横在门上。
“先生愿意不愿意到餐厅去?”她低声说,甜美的声音清晰的传过宽阔的天井。“对了,家族的规矩,客人的房间必须要客人亲自打开。”
“我一会儿会去的,谢谢您的款待,多兰小姐,我可以这样叫您吗?”
听了阿斯塔的话,多兰没有回答,转过身来,慢慢的向大门走去,黑影在那里把她吞没了,她就像是猫儿一般的优雅,精致的双臂和洁白的喉咙导致阿斯塔感到一种异常的感觉,然而,当阿斯塔进入房间,脱下自己衣物,准备沐浴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来了,阿斯塔正在浴室,他还没有脱完衣服,阿斯塔习惯性的将他的腰间的平民皮套设计枪套拿在手上,携带沉重的手枪左臂下垂。
有人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