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三五七年,朝外危机四伏,朝内亦是暗潮汹涌,明争不断,随着烨王失踪,朝廷更加风云飘摇,若是烨王再不归,持续动荡的朝廷政权将危机大晟国本,而一旦消息露出,晟国相邻小国,东平,西骧,乃至南夷,都将成为巨大威胁,一点引发战乱,必将会是百姓之祸,天下之祸。
此时的大晟朝堂上,以相为首,却是争执不断。
“国不可一日无君,烨王生死未卜,我等应为大晟之统尽早做打算。”
“烨王非嫡长,无贤而任,难以服众,阳宁王德才兼备,可担大任。”
“烨王不归,当另选新王,以固国本,平民心,寿国脉。”
……
朝廷分两派,一派以阳宁王为首,主张改选新王,而烨王虽有旧臣拥护,顺应天时继位,然在位时短,虽无过,也无功,尚且缺乏民心,而亲宁派的人之中,不乏威望甚高者,实力亦不容小觑。各派分站,各执一词,阳宁王觊觎王位多时,手段狠辣,在烨王失踪之时做了不少手脚,因此在持续性地派系斗争,已逐渐占据优势。
又一亲宁派道:“烨王不及中庸,如何能堪大位,治国安邦?”
一时间,附和声,反对声,杂糅在一起,大晟国的朝堂场面,讽刺地混乱不堪。
忽而只听一声隐怒而沉稳的大喝:“谁说本王不及中庸,难堪大任,无以治国?!“——力拔山河兮,气势雄浑,先闻声而后见人,身着红袍迈进大殿者,正是失踪多时的烨王。
烨王还活着?!
众人心中各自千回百转,此时的烨王,俨然不复之前懦弱无能之态,长身而立,凛若冰霜,不怒自威,不用开口仅目及众人,举手投足间尽显睥睨万物的王者风范,竟使人不自觉地想要跪拜臣服。
烨王道:“尔等前事,本王一概既往不咎,善者自善,忠者自忠。然诸位此后当恪尽职守,心系黎民。即日起,凡不臣者,二心者,玩弄权术祸害朝政者,杀无赦。“
此时的烨王,犹如撼天之狮下云端,更似天神降世,惩恶锄奸,拯救黎民众生,这便是大晟所需要的王!
殿内之人无不倾身跪拜——
“恭迎烨王!“
……
重颜代替烨王重返朝政后,立即以雷霆手段整顿朝廷内外,大晟统治渐稳,朝中也逐渐回复清明,官不在腐朽如初,外定而内安,惠及百姓,烨王的声望也一日更甚一日,随着烨王之政的推行,烨王所获得的民心愈来愈多,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愈来愈重,但就在大晟祭天大典上,烨王的举动无异于给百姓带来了一道惊雷,不仅公然抢走了夜凌女,不顾众议更改旧制,还索性直接将夜凌女带入宫中——
自古王室秘闻多!王上和夜凌女之间肯定有事!
只不过百姓议论的远不止这一件,诸如软弱无能的王上为何会变得凌厉威仪?又哑又残的夜凌贡女究竟是谁?烨王与夜凌女之间又有何纠葛?此类,不仅成为这一代晟国百姓编排杜撰的民间野史,也成为大晟正史上谜团。
然而归根结底,百姓只要天下太平,为君圣明,烨王既能给他们太平之世,又能使晟国民安物阜,时和岁丰,如此,烨王的那点不为人知的隐情和喜好,也就没那么值得去强求和深究了。
烨王身边新来了一近身侍卫,名为金炎,此侍卫深受烨王信任,神秘莫测,只为烨王一所遣。
此时,金炎正近身与烨王说话,没有旁人,两人不似君臣,到更像是朋友。
重颜挑眉:“早不来晚不来,下凡身负重伤的时候不见你,这个时候倒是来了。”
金炎笑道:“二殿下,当初明明是你不让我来的,还差我到东海去处理那一大堆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还反倒怪起我来了。”
重颜道:“东海那边是你自己说想去见见七公主的,我才做了个顺水人情,行了别废话了,天璇为何突然叫你下来?可是发现了命谱有异?”
金炎亦敛了敛神,正色道:“正是,殿下救了夜凌贡女,更改礼仪旧制,致使星盘命谱有变,虽还在掌控之中,但星君发现你救下的夜凌贡女竟与原夜凌女不是一人,宫中的那个夜凌女命格不在星盘上,为防再生事端,这才派我来助你。”
重颜一听,沉声道:“确实是如此,我下凡时烨王已身受重伤,被当时还在枞欢寨的溸离救起,我失踪的那一段时间便是在枞欢寨。我下凡前看过烨王命谱,并无枞欢寨一遇,我与溸离相遇,实是意料之外。”
金炎道:“凡人所为接在命盘上可显现,离姑娘的出现,确实是蹊跷。”
重颜道:“但无论如何她于我有救命之恩,若非我及时发现她便是夜凌贡女,恐怕溸离早已亡于丹火之下了。”枞欢寨一别,本以为不会再见,可谁能料到曾几何时竟是以这种方式重逢,那个活泼灵动的少女成了祭祀的贡品,人也变得呆呆傻傻,不辨人事,想到此,重颜心里颇不是滋味。
金炎道:“若依殿下所言,枞欢寨地处偏远,离姑娘又是山匪,夜凌谷如何会选她作为进贡之女?且夜凌谷用毒控制夜凌女,那些女子会哑会聋,但没有使人变痴傻的先例,离姑娘心智受损,又不言不语,天下哪有这样的巧合?”
重颜道:“许是有人要加害于她……金炎,你且放下手中事替我去夜凌谷和枞欢寨走一趟,那个寨子我并不熟悉,夜凌谷也不在朝廷管辖范围,事情恐怕不简单。”
金炎应下。重颜和他现在皆没了法力,只能以凡人之力行事,更不能再查探他人命格,否则会损害身为凡人的寿数和气运,一切,只能以人间的规则行事,遵守人界秩序,没了法力仙术确有诸多不便,但也正是如此,有了金炎协助,重颜这一趟人间之行多少会顺利些许。
重颜又探了探自己的内息,他要用这具毫无法力的凡人之躯渡完这趟人间的劫数,他是神,本不该为这短短的人间一世所羁绊,更不该为人间的一个小小的凡人所困,可他心里到现在都还是有些后怕,若非自己下凡顶替了原本的烨王,若非自己及时救下了她,废除那些迂腐的旧制,恐怕溸离只能任由宰割,成为原本的那个人间帝王的开国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