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梅不会揣测邓瑶说话的意图是什么,目下华山派的形势由不得这位华山掌门去左右逢源。渔翁得利,他没有资格。
华山派24年才养出来一个雨池池,华山派输不起。
依言来到了长风外面,李寒梅便瞧见了泾渭分明,站在山道口上面的铁剑少年、与站在山道口下面的武林诸人。一夫当关,守在狭隘的路口,浑身染血,持剑的手泰山巍峨,万夫莫开。
“楚长老。”
李寒梅从山上走下来,一闪身就到了珠瞳的身后,迅雷不及掩耳,然后掌刀挥下直接砍晕了这个少年:“他是谁?”
“他是……”
楚长老走到前面,眼眸微微湿润:“掌门,他是云霄霄的徒弟。他身手俊得很,一点也不比昔年的师……”
李寒梅摇头,打断了楚长老的追忆,桑老的目光打量着倒在地上的少年几眼,道:“你们与我抬他上去治疗。送到朝阳台,恰好云梦的胡先生在上面,有她在,这少年受了如此重的伤也算是命好,命不该绝。”
一句话,定了基调,珠瞳死不了的基调。
毕竟再怎么说,纯净山庄的剑主云霄霄都是华山派出来的剑客。霄云剑至今还高悬在纯净山庄的门梁之上,没有还给华山派,也算是种侧面意义上的道统的传承。
从这个面上来讲,会霄云步霄云剑法的珠瞳,也算是半个华山弟子。
……
……
因为伤情优先的原因,珠瞳被抬上了朝阳台,是继邓瑶三人后第二批登顶的人。
雨池池跟在后面,窥探着少年的侧脸,心中琢磨着秋水剑与霄云剑,到底两种剑法哪种更强?左眼见招、右眼拆招,两只眼睛打来打去拆了上百招还是没个胜负,让雨池池想得脑袋疼。
因而,华山派排在第三。
帘仙脑子反应不慢,排在第四。蜀门跟在后面,猛虎嗷嗷排在第五,再然后……不知过了多久,白鹤齐飞,越过长风驿马站台到了朝阳台上,是青弄青邪他们,武当派排在了第十。
不知为何,青桐并没有延续之前的优势,在青天录上拿到三甲。
青桐干嘛去了?
方明壑围着朝阳台飞了一圈,然后在松树林的雪地里找到了青桐,他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与广寒宫来的四人站在一起。和弃赛者同站,怪不得没有名次了。
青桐的手臂上有处剑伤在滴血,方甜正在为他医治,本是鸳鸯眷侣的一幕,不过青桐神情恍惚,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的模样。
站在鹤背上,方明壑道:“青桐,你受伤了?严重吗,可否影响接下来的华山论剑?”
青桐反应慢了半响,从方甜手中抽出手臂:“方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保持着距离的好。在下…只是小伤,在下没事了。”
又与方明壑道:“无碍了。”
之后点地一跃,落足到白鹤背上,与方明壑同站着,仰头看着月亮,一副「今夕何夕,我欲归去」的模样,故作淡然。青桐心里面有心事,居然连与广寒宫的诸位告别都忘记了,还要方明壑咳嗽两声,才反应过来。
“告辞。”
“回见。”
一应礼仪打点完毕,白鹤往朝阳台上飞去。
方明壑不问,青桐不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青桐抚摸手臂上的纱布次数渐多,近乎成了习惯。许多年以后隐居到听鹤渊也没改掉,倒真是怪得很。
而雪地那边,谷春榶有些生闷气。
常常道:“十三,他不爱你了,都没拿正眼瞧你,一句话也没说上。”
榶榶道:“哼,爱谁谁,说得谁拿正眼瞧了他一样。哼,走,十七咱们找师姐要荷花糖吃。”
……
……
华山之巅,诸人各怀心思,又等了半个时辰,该来的都来了,全都到了朝阳台上面。
朝阳台是一块从华山山巅处,横着长出山体的山崖,望下去风雪茫茫深不见底,很是骇人。
不过诸人站在平台上面,俯视深渊,脸上都不带怕的。他们都知道在朝阳台底下的这个深渊叫听剑渊、渊里面有个池子叫洗剑池,香风剑就藏在洗剑池里面。想着香风剑,自然就不怕了。
邓瑶与林殊辞同站在梅花底下,她们并不关心香风剑的归属。
“师姐,这朵。”
她手指点中一朵梅花,然后林殊辞依言将那朵花摘下来,然后邓瑶又点了一朵:“这朵也香。等回去制成香粉,应当很不错。”
“依你,依你。”
两姐妹在这边采花,胡先生在另外一处为纯净山庄的少年治伤,云痴在旁边打杂。云梦泽来的人都淡然的很,性格素雅,只喜花香。
另外一边,方明壑盘膝坐在平台的东方正首位,他身后面一堆牛鼻子阖目打坐,老神在在,似乎也不关心香风剑的归属。
……
……
等了片刻,亥时到了。
李寒梅叹了叹,道:“诸位有意的随我到下面去。记住,不要说话,一路上安静些,莫要打扰到烛钩师兄的亡魂。香风剑不出世,师兄一日不会归渡,他都在天上看着呢。”
诸人自当遵从。
有华山派的弟子从下面涌上来,领着各位客人寻山路往下走。从朝阳台下去到听剑渊的路很多,不过需要熟门熟路的华山弟子领路才行,否则茫茫白雪中易于迷路,冷死在山上。
邓瑶由林殊辞搀着走,云痴留下来给胡先生打下手,并未跟上。
两人随在华山弟子的身后,一路雪光潋滟,月明清晖,与江南景色大不相同。虽已经来过一次,但林殊辞还是多看了几眼,与邓瑶道:“师妹,你不看看吗?”
邓瑶摇摇头:“不看,没什么好看的。”
从朝阳台下去,路经天云洞,再向西南方向下山,便到了听剑渊所在了。此处是方狭长的寒潭,邓瑶他们走得慢,寒潭周围已经站满了人,都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围绕着人群,华山弟子开始点燃一堆堆篝火,大火渲天,颇有气势,让感知到这份温度的邓瑶不禁腹诽出声:“师姐,我记得华山派不是很穷吗?”
“是有这样的说法,怎么了?”
“我只是想,华山雪厚,砍来的柴木润的很根本点不着,所以这些柴禾应该是在山下面买来的。这么多柴禾,岂不得掏空华山派的家底才点的起来?”
林殊辞:“……”
在动不动就收千金诊费的云梦泽弟子眼中,华山除了穷,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