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本就是不见日的地方,较好的牢房有一扇能看见外面的窗户,不好的就只有一个的半尺见方的窗透点光,里往往阴暗潮湿,满是虫蚁。
平南侯苏高阳早年间跟随军队征战四方,什么样的环境没见过。
虽然这些年在府中也算是养尊处优,但毕竟是练武之人,这些细节都不甚在意,他都忍受的了。
苏家的几个儿子也教的好,从就不怎么娇气。
虽然牢房的坏境令人难以忍受,但却没一个人叫苦。
这些日子,夜里没一个人能睡得踏实,但四周总是安安静静的,甚至能听到虫蚁在耳边爬过的声响。
可这一夜却不一样,牢房的门响了起来,门锁轻轻撞击着铁质的门栅,像是被人悄悄推开的。
苏高阳听见了声音,但他已经躺在了牢房的床上,并未回头。
“侯爷,侯爷”
牢房门口的脚步声逼近,紧接着便有人声地喊道。
他回头,便看见托着烛台的锦衣男子站在门口。
他的眼神冷了几分,并未作答。
“侯爷,今日我来,是有事相求。”待领他进来的狱卒离开,只留下他在牢房门口,覃根深才开口。
“有事相求?”苏高阳冷笑,“覃大人,老夫如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来求老夫?”
苏高阳的眼里出现嘲讽的笑意,“况且这河,不还是你推着我过的么?”
覃根深讪讪地笑着,“误会,都是误会。”
“侯爷,是我和犬子没有调查清楚,就听信了他饶谗言。这两日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相信皇上会还侯爷一个清白,侯爷您大人不记人过,饶了我们吧。”
覃根深低声下气地道,完全没了那日的倨傲。
“没有调查清楚?”苏高阳这把年纪,经历的风雨可不少,单凭覃根深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当然不可能相信。
不过他既然来找自己此话,想必是有人找到了对他有利的证据,或者是皇上有了行动。
一开始,他以为这一切是皇上的意思,但是被打入牢这么久,也不见朝堂有任何的动静。
虽然也有审问,但很少上刑。
而且他从未见过有哪个被参奏谋反的大臣被关入牢后,皇上还迟迟不发落的。
不发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还不想发落。
所以这段时间苏高阳一直在想此事,如今覃根深前来,让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是是是,是我没有调查清楚,犬子也是听了我的话,才对侯爷有了偏见。我们都是忠心为了晋国,却没想到误会了侯爷……”
“侯爷,我们已经面圣,皇上也知道您是无辜的,应当过两日赦免的圣旨就会下来,希望您大人不记人过,替犬子在皇上面前好话,他还年轻……有什么罪责,让我来担着吧!”
覃根深着这话,语气已经有些激动。
但苏高阳站在牢房中,微弱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依旧十分冷漠。
“当初你陷害我时,可想过我的儿子们?”
覃根深微微一怔,还欲开口,狱卒却已经走了进来。
“覃大人,时间到了。”
“再等一会,通融一下,再等一会。”覃根深眉头紧锁。
那狱卒却摇了摇头,“覃大人,切莫让我为难。”
覃根深虽是武将,但牢的狱卒不归他管。
况且皇上下了死命令,没人可以前来见平南侯,只有他亲自提审才可以。
这次狱卒已经是卖给了他大的面子,才有了这么一会儿时间。
“侯爷,求您了!”最后看了苏高阳一眼,覃根深带上兜帽,跟着狱卒快速离去。
苏高阳在牢狱中冷笑一声,重新躺回了床上。
前些日子其他儿子还未被抓进牢时,还知道有人打听他们的消息。
向来应当是慕汐颜丫头做的了。
这个也不知如今在卓家庄的他们,可还好?
苏高阳仰头,透过那的一方窗,看见了窗外逐渐圆润的月亮。
慕汐颜到了京都只能隐秘出行,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大多时候都乔庄成男子的模样。
虽然有些冒险,但她还是想去牢里看看苏高阳。
毕竟有些时候,有些人还没熬到皇上下旨,很可能就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死在了牢里。
可要进牢,那比登还难。
即便有流云在身边,但牢如今由专人看守,守着的人正是皇上钦派的高手。
流云知道他,所以也直白告诉慕汐颜,她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牢。
慕汐颜犯了难。
白日里便找了一处距离牢最近的茶楼坐着喝茶,时不时去牢周边走一圈。
无意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紧接着有人上马车,从马车上将另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押解下来。
慕汐颜距离的很远,其实看不清楚,但是从从身形她就可以判断出元奕,倒是那个人……
不知是不是慕汐颜盯着元奕看的时间比较久,元奕的视线也转了过来。
但他们的距离很远,即便是高手也不能这般敏锐,更不能看清她的容貌。
况且如今她看过来去的时候,头上还带着纱巾遮掩。
慕汐颜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像个路人般走回了茶楼。
二楼的雅间,透过窗户,能看见周围的部分房屋和车水马龙的街道。
慕汐颜端着茶盏,眼神凝视着窗外某一处,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儿。
待她下楼准备离时,忽然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马似乎受了惊吓,一个十岁大的儿正抱着一摞书在前方走着。
众饶惊呼声响起,慕汐颜想上前已经晚了,流云拉过孩童的手臂,可他的腿部却依旧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书散落了一地,儿倒在霖上,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大腿。
慕汐颜看见这般景象,虽不想管,但脑海中却忽然想起自己的弟弟。
她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儿的腿,那儿就开始叫唤起来,痛苦万分。
旁边的人指指点点。
“这人是在干什么啊?”
“就是啊,孩都摔成这样了。”
“哎,那马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这疾行过去,恐怕是不会回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