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大小姐,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此话不能乱说,我一直对天王忠心耿耿,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此事。”伊贺残说的斩钉截铁。
雪妙茹本以为坦言道出金库一事,天王就会对伊贺残失去信任,立即使他打消赐婚的念头,没想到伊贺残却矢口否认,把金库的事推得一干二净,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天王倒是先了口,转向伊贺残问道:“你老实回答我,是不是你把黄金的藏处泄露出去?此事我也早有所闻,现在还出自我女儿之口,你叫我相信谁?”
“其实史风行他们早已怀疑到尚书府,事情败露只能说明刘尚书太大意了,居然还收留赵潜龙在府中当内应,我相信这才是主因,此事真的与我无关,请帮主明鉴!”伊贺残极力为自己辩护。
“你应该清楚,我最恨叛徒,谁敢背叛我,理由再多也得赶尽杀绝,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最好不要有半句谎言。”天王正色道。
“我伊贺残在此发誓,倘若欺骗帮主,必然肠穿肚烂,死于非命……”他正指天起誓,雪妙茹却听不下去了,抢道:“小人……敢做不敢认,要是上天有灵,一定下个雷劈死你……”
天王道:“我很想相信你,但我也不想怀疑我的女儿……”伊贺残闻言,不再作声,缓缓拔出腰刀,道:“帮主若不信,我愿意自断一臂,以表忠心!”此言一出,天王大感意外,忙劝道:“有话慢说,大不必如此!”
“他只是做戏罢了,我不信他真的会切自己的手臂!”雪妙茹不以为然地说。
“只要帮主肯相信我,头尚可断,更何况区区一条手臂?”伊贺残反手握刀,自左边腋下往上一削,登时血花如怒梅般炸开,一条完整的手臂落在血泊之中。
雪妙茹看得瞠目结舌,差点没有喊出声来。连天王见了也微微动容,暗自叹息不已。“帮主,我真的没有骗你,更加没有背叛你,请你相信我!”伊贺残捂住左边胳膊处的切口,吃力地说。
天王道:“好了,此事我不再查究,你流了不少血,我先去找人给你包扎一下。”伊贺残道:“不劳帮主,我自己会处理的……”天王点点头,来到伊贺残身边道:“先安心疗伤,帮内的事暂时不用多想,至于婚事,容后再说吧……”语毕,径自去了。
虽然依旧临风伴月,但雪妙茹此刻的心情却十分凝重,兴致全消,只想回房躺着。伊贺残看着雪妙茹从身边经过,不禁开口问了句:“雪姑娘,你能理解我吗?”雪妙茹当作没听见,只管走路。“其实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
“你是什么人与我无关!”雪妙茹终于回了一句。“我为了帮你,现在连手臂都失去了,难道你还要我赔上性命才高兴吗?”伊贺残道,“不过我没有后悔帮了你,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恨我……”
雪妙茹闻言并不说话,只回头瞧了伊贺残一眼,便又抬足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雪妙茹除了配合水灵积极治疗自身内伤,几乎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习武练剑上,日子过得也很快,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天王也没有再提及成亲之事。这日晚上,星稀月明。雪妙茹闷在室内已久,于是决定外出闲逛闲逛。
她身体轻盈敏捷,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但她还是选择了走正门。如她所料,门口那两个守卫一见她要出门,立即伸手截住,其中一人道:“帮主有令,不能让小姐外出,请回吧!”
“笑话,我要出去,谁拦得住我?快给我让开!”雪妙茹心头冒火,说话也是不留情面。
“大小姐,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就别让我们难做了吧?”另一个守卫这样说。
“你们完全可以当没看见。”雪妙茹道,“就算我不走正门,难道我就没有别的办法出去了吗?”
“这……”那两个守卫脸露为难之色,正不知所措,雪妙茹早已乘机跨了出去。
“大小姐,你……”那两个守卫大惊,说着便要走上前。“喂,我现在已经出来了,你们还敢捉我回去不成?”雪妙茹叉腰道。那两个守卫闻言哪敢再上前,只得眼睁睁看着雪妙茹走远了。
一路踏着月色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条黄石路上,也是通向杭州的捷径。换成是白天,这里经常有行人马匹经过,到了晚上就变得十分冷清,因为很少人愿意走夜路,当然也有例外。
现在,雪妙茹面前就停着一辆马车,车夫并不是不想走,而是被一行人挡住了去路。那些挡道的人也骑着马,少说也有十来骑,当前一位长发垂肩,神色精悍,正是宋怀谷,此时扬声说道:“程烈,你以为你逃得了吗?乖乖交出兵器制造图,可保存全家性命,你可以考虑清楚了!”
雪妙茹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先是出于好奇,于是移开莲步,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静观其变。此时,马车里的人已经被强行拉了出来,却只有一家三口,分别是程烈,程夫人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儿。“程烈,你再不跟我们合作的话,我先杀你妻子,再杀你女儿!”宋怀谷指着程烈,威胁道。“我程家乃兵器世家,世代效力朝廷,我跟你们这些贼党合作就是跟朝廷作对,辱没祖先,我程烈宁死不干!”程烈却是全无惧色,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态。
“好,你不加入我们也行。”宋怀谷道,“我只要那兵器制造图纸,这要求总不算过分吧?”
“没有!”程烈说得掷地有声。宋怀谷大怒,道:“就算你不怕死,难道你就不顾你家人的死活了吗?”
“如果你杀了他们,就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程烈这般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宋怀谷脸露凶相,又下令道:“先把大的做掉!”一名手下只用刀在程夫人脖子上轻轻一抹,地上便多了一具尸体。
那个女孩看母亲被杀,伤心欲绝,啕哭着要冲上前去,却被人牢牢架住,不能移动半步。程烈更是义愤填膺,眶眦欲裂,嘶声道:“你们这些畜生,你们……你们一定不得好死……”宋怀谷不怒反笑,阴声道:“我再问你一次,兵器制造图在哪?不说,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宝贝女儿!”
“你敢!”程烈气得全身发颤,高声道。
“我不敢?”宋怀谷扬起了手,“我给你时间考虑,要是等到我不耐烦了,我手一挥,定叫你女儿血溅当场!”
雪妙茹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正要现身解围,突地有人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拉了回来。雪妙茹慌忙挣脱,回身看时,见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竟然是刘青平。“原来是你呀,干嘛拉住我?”雪妙茹不悦道。刘青平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轻道:“那些人杀人不眨眼,还是不近为妙……”“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管!”雪妙茹不顾劝说,毅然挺身而出,刘青平想再加阻拦已是鞭长莫及了。
宋怀谷此刻挥了挥手,一名手下会意,正欲对那女孩施予毒手,雪妙茹刚好赶到,出言截道:“谁敢伤她!”此话方出,众人的目光都齐聚过来,宋怀谷却是认得雪妙茹的,当时也吃了一惊,片刻才道:“雪大小姐,你不该插手此事……”那些手下听其称谓,得知雪妙茹乃天王女儿,都面面相觑,尽皆愕然。
雪妙茹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好办了。我要你放了他们,若有违抗,就是不给天王面子。”宋怀谷没想到雪妙茹一开始就拿天王来压他,登时脸色微变,道:“你可知道我这样做就是天王的意思?”雪妙茹道:“天王改变主意了,你只管放人,其他的不必理会。”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宋怀谷道,“除非收到天王口谕,不然我绝不罢休!”雪妙茹护在那小女孩前面,道:“这事我是管定了,要不放人,要不就杀了我。”宋怀谷摇首道:“你堂堂雪大小姐,我怎敢杀你?”说罢又指向雪妙茹,下了一道命令:“来人,把她拉开!”几名手下立即跃将下马,向雪妙茹围了过来。
雪妙茹凝目看着迎面而来的几个爪牙,完全没有退避的意思。先到的一个伸手要抓向雪妙茹的胳膊,不料他的手还没触碰到对方,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拧了过来,顿感骨痛欲断,失声惨叫。雪妙茹只想略施惩戒,听他叫得凄厉,担心真把手臂拧断了,于是发力一推,猝然松开那爪牙,说道:“谁还敢过来,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小姐的厉害!”
那些爪牙闻言果然不敢靠近。宋怀谷脸色数变,此时怒不可遏,纵身跃起,跳至半空再一个空翻,五指成爪,来势汹汹的要来擒雪妙茹。雪妙茹眼疾身快,一错步,躲了过去,二人就地斗了起来。宋怀谷实力虽强,但意在降伏,不在伤人,自然收敛了许多,而雪妙茹此时的武功也大有进境,二人斗了数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事实上,雪妙茹平时练得最多的是剑法,拳脚功夫自是逊色不少,加上实战经验尚浅,是万万敌不过久涉江湖的宋怀谷的。雪妙茹毫无胜算,败只是时间问题。宋怀谷见招拆招,等的是一个机会,一个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制服对手的机会。这个机会就在眼前,宋怀谷岂错过,他眼疾手快,出招如风,硕大的巴掌包住了雪妙茹的粉拳,再反手一拧,牢牢将她架住。
“大小姐,我不想伤你,你要是答应我不再插手此事,我就放了你。”宋怀谷说。
雪妙茹右手被扣住,转不得身,背对着宋怀谷道:“只要你不滥杀无辜,我就不管。”
“我奉命行事,意在兵器制造图纸,并无心杀人。”宋怀谷道,“如果你能劝他交出图纸,他们就不用死,我也好交差,岂不皆大欢喜?”
雪妙茹道:“他既然不答应,那东西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你何必强人所难?”宋怀谷眉头一皱,手上劲力勃发,未等他开口,就听雪妙茹娇叫了一声,道:“你弄痛我了……”
这自然是无心之举,宋怀谷闻言,手上劲道立时散了不少。而刘青平远远看着,说话皆听不清,见到此情景,当下不作多想,壮着胆挺身而出,指着宋怀谷正色道:“放开她……”
“你是何人?”宋怀谷针刺般目光投向刘青平问道。
雪妙茹没等刘青平开口,就抢先对他说:“你来干什么?快走!”刘青平拼命摇首道:“我不会走的,要死一起死!”“呸!”雪妙茹啐道,“谁说我要死了?此事与你无关,你快走吧!”
“来人,捉住他!”宋怀谷不待刘青平反应,已下达了一道命令。两名手下闻声便上前要去擒刘青平。眼看那两个绷着脸的爪牙缓缓压逼过来,刘青平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是本能地选择了自卫。他右拳飞星抛月,直击太阳穴,左脚蛟龙穿云,正中小腹。那两个爪牙吃痛,惨呼一声,倒退几步,险些跌倒。刘青平武功平平,没料到竟一击得手,顿时有点得意忘形,又扎开马步,摆了个挑衅的姿势道:“平时不怎么出手,原来我身手还不错!尽管放马过来!”
“你找死!”宋怀谷又下令道,“给我狠狠地打!”
这回,余下的爪牙都围了上去,乱雨般的拳脚全落在刘青平身上。他左右不能兼顾,不一会就抱头蹲下,只有捱打的份了。雪妙茹见到此情形,救人心切,连忙出言制止:“你们别打了,都给我住手!”话是说了,却哪里劝得住?于是,她不得不妥协,扭过头对宋怀谷道:“快叫他们住手,我都听你的,这样还不行吗?”宋怀谷闻言,道:“好,既然你这样说,我相信你。”接着便扬手叫停,那些爪牙自然都收了手,向后退开。
“我已经答应你了,还不放手?”雪妙茹着宋怀谷道。
宋怀谷猝然松开了手。雪妙茹转过身,舒活了一下手臂,嘀咕道:“手臂差点给你拧断了……”宋怀谷道:“刚才只是情非得已,还望小姐见谅。我已经放了你朋友,你也该遵守承诺,赶快离开这吧!”雪妙茹道:“我可以走,但是帮主的命令你总不能不听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宋怀谷道。“帮主叫你放人……”雪妙茹道。“一派胡言!”宋怀谷神色严峻,双目厉光暴射,续道:“我说过,没有帮主的口谕,我是不会相信的。”
“既然你不信,那你亲自问帮主好了。”雪妙茹道。
“胡闹!休想阻挠我……”
雪妙茹抢道:“帮主已经来了,就在你身后,你上去问一句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