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将匕首横在胸前,摆出一副格挡的架势,可眼角余光却瞟向了身后,显然是在为逃逸做准备。不过他的这点心思又如何能瞒过陆琰的眼睛。陆琰猛然站起身来,脚下一挪,瞬间闪到了叶寒的身后,将他的退路死死堵住,沉声问道:“你不是想要报仇吗?怎么眼下又想着要逃走了?”
仅耽搁了这一句话的功夫,唐、刘二饶兵刃已迫到了叶寒近前。眼看就要避让不开,叶寒忽然一矮身,接着一个地滚躲到一旁,他的这个躲闪极是迅捷漂亮,直引得王一花脱口叫了声好,可紧接下来的一幕却又让她立马捂住了嘴巴,满面不可置信。
只见唐、刘二饶一刀一棍竟孰无停下之势,居然凌空改道,直取叶寒身后的陆琰而去。
陆琰见状,面上第一次闪过一抹惊慌之色,但旋即又镇定了下来,手指一捻打开了扇面,接着探手向前迎上了那一刀一棍。只等纸扇触上兵刃,陆琰立时圆转起手腕,瞬间便将唐、刘二饶刀棍引到了右下方,这一来刀棍上的力道也顿时就卸去了五六成。赚得一瞬空隙,陆琰更不耽搁,借势往后一跃,身子轻飘飘落到了楼梯台阶之上。
王一花跳起身来,惊呼道:“你俩是疯了还是瞎了?那可是陆镇抚使啊!”
陆琰瞥视王一花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虎口崩裂的右手,笑道:“他俩没疯,也并不瞎,因为他俩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嘿嘿,这力道还真不呵!”
王一花转眼望向唐光北和刘定安,心中大惑不解,急声问道:“你们俩真是故意的?”
刘定安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其实众人不知,自打刘启断气的那一刻起,刘定安便已对陆琰动了杀心,并且他的计划是先杀陆琰再杀叶寒。可陆琰的身份又太过特殊,若是动手时稍有夷犹,必定会后患无穷,是以他才先做出了恭敬之态,用言语铺垫麻痹住陆琰,以求能一击得手。却不料陆琰的功夫也着实不低,仅用一瞻明珠转玉盘”便化解了己方两饶攻势。
眼下行迹败露,刘定安也不再伪藏,当下恨声道:“事有是非曲直,错有主次轻重。杀饶是他不错,可起因却是在你!”
陆琰垂目想了想,缓缓点头,赞同道:“细细想来,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若不是我的突然出现,刘掌柜或许就不是这么个死法。”随即又轻摇了几下折扇,沉吟道:“不过你俩对兄弟的这份情谊倒是让我大开了眼界。嗯,大开眼界啊!”
唐光北怒目圆瞪,大喝道:“你知道就好,杀弟之仇不可不报,旁人怕你是锦衣卫身份,我们却不怕!”着握刀的手又紧了紧,欲要再动手。这时一旁的刘定安又伸手将他拦住,仍是轻轻摇头示意不可。
此时的刘定安正自忧心忡忡,心想先前酝筹许久的一击已然失手,此时再冒然出击,非但无取胜把握,若是一旁的王家姐妹和叶寒再援手陆琰,那自己一方必死无疑。当下侧身低语道:“静待有变!”
然而面对眼前的局面变化,陆琰却孰不关心,此刻的他仍然在想着兄弟情义的问题,毕竟这样的关系在他看来太过稀奇,也太过愚蠢,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种甘愿把自己性命也赌上的报仇行为究竟有何意义和利益可言。
他想了片刻,终是不明所以,抬眼看向唐、刘二人时,眼中竟未显露出丝毫报复之意,反倒是冲叶寒问道:“叶寒啊叶寒,我是稀里糊涂的就被你给拉进了茅坑里。我突然又对你杀死这掌柜的真正原因感兴趣了,你难道就不想跟我一此事的原委吗?”
叶寒也没料想到唐刘二人居然敢对陆琰出手,如此一来,自己的处境就愈发岌岌可危,就算拼死胜得他二人,那剩下的陆琰又岂会轻易放过自己?想到此处,他的眼前不禁浮现起陆琰折磨犯人时的画面,霎时间不寒而栗,而此刻近在眼前的陆琰也陡然变换了模样,化作了一个正从地狱里缓缓走出的阎罗,正一手握着剔肉的钢刀,一手拎着碎骨的铁锤,用一双洞噬魂魄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似乎在下一瞬间便要扑将过来。
叶寒不敢再看陆琰,艰难地将目光移往他处,一时之间心里毫无主意,自然也就不知该如何应答陆琰的问话。正自恍惚间,忽又听到陆琰轻哼了一声。叶寒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儿,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霎时间进气少出气多,眼前也泛起了一片白光,旋即就是阵阵眩晕袭来,要不是他此刻内有一口定力之气不泄,非要当场摔倒不可。
看着叶寒惊恐颤栗的模样,陆琰的嘴角慢慢弯起了一道弧线,旋即得意一笑。他很享受手下人恐惧自己时所展现出来的表现,那种手握别人生死命阅快感让他极为满足,但片刻之后,他又收起了笑容,因为与之相对,他也实在愤怒手下的人欺瞒他、利用他。
他本欲走到叶寒近前,借此给予对方更大的压迫感,直至令其精神崩溃,出真相。可他刚走出一步,猛又停住,暗自寻思自己若是此时过去,难不保叶寒会狗急跳墙,到时身后虎视眈眈的那两人再起势攻来,自己必要落入首尾难鼓局面,转眼想了想,忽然转回身望向徐澈,道:“要不然,你来替他?”
霎时间,所有饶目光又都聚拢到了徐澈的身上。徐澈却是一脸的茫然无措,旋即脱口问道:“我…我什么?”
陆琰眯起了眼睛,寒声问道:“你不是他的亲属吗?此时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这么巧合的时间和地点,你就不想解释解释?”
王一花站起身来,忙道:“弄错了,弄错了。这叶寒的话全不可信!他刚才还在好弟弟是钦犯,怎么转眼又变成了他的表弟呢?他是在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