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子仪的药是很有效的,沐宠儿的伤好的很快,也有力气到处溜达溜达了。
沐宠儿休养的地方是一个偏院,园中种了一小片竹子,竹下一泓池水,潺潺流着。
她不能走出偏院,只能在院子里走走看看,顺便适应一下体内流转的力量。
别院门被打开了,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进来了。
“沐姑娘。”丫头的声音细细小小,有种黄莺婉转的动听之感。
“你是?”沐宠儿起了身,有些奇怪。
她的偏院,一向没有丫头愿意过来的。
丫头行了个礼,低声道:“奴婢鹂儿,奉尊主之命来请姑娘过去。”
“他找我?有什么事吗?”沐宠儿满心警惕。
鹂儿挠了挠头发:“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沐宠儿也没指望她会知道,毕竟只是一个丫头,主人不会告诉她们太多的事。
“好,”沐宠儿微微欠身,行了一个四不像的礼:“劳烦姑娘带路了。”
一路走着,路有不少人歪头打量着,打量过了就凑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鹂儿一路默默地走着,速度不紧不慢,以后她跟。
行了一段路,带着她来到了一间院子里,正房里,白泽正坐在几案后面,拿着刀子在刻着什么。
鹂儿站定,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尊主,沐姑娘到了。”
白泽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鹂儿转身退了下去。
关门声响起的一瞬间,一把刀朝着她飞了过来,沐宠儿本能的觉得有危险,一闪身避开了。
刀几乎贴着她的脸颊擦了过去,“铛”的一声钉在了门框。
沐宠儿手中握着簪子,在刀擦过脸颊的一瞬间,她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反击。
然而白泽并没有想要杀她的意思,低着头并没有看她。
“拿过来,”白泽摆弄着手里的一节竹子。
沐宠儿心中压着一份警惕,用力摘下了门的刀。
这么深,用这么大的力,说不想杀我我都不信。
沐宠儿心中默默地念叨着,反握着短刀送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面前这个低着头认真做事的男人。
白泽低着头,只露出了小半张脸。
他的申请专注认真,鼻梁高挺,薄唇轻抿,有些孩子气的嘟着嘴,看着眼前这根竹子,似乎总有些不满意。
他抬起头,看着沐宠儿,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嫌弃:“怎么那么慢,”他接过她手里的刀:“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杀你呢,沐宠儿心中默默道,然而她觉得这话一说出来,一定会被一巴掌拍死。
“在想怎么杀我吗?”白泽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抬起头冲她笑了笑,温和的不像话。
“确实,”沐宠儿坦然道:“确实很想杀了你。”
白泽低声笑了笑,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极了门口那一泓泉水流淌的声音。
白泽一边雕着竹子,一边说道:“想杀我就动手吧,”他抬起头,对沐宠儿惊讶的眼神,微微一笑解释道:“有很多人想要杀我的,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杀了我,你就能取代我。”
“这样啊,”沐宠儿看着他的喉咙,白皙的脖颈,在沐宠儿的眼里早已标记了一点。
只要一根簪子,扎进去,必死无疑。
“得罪了!”沐宠儿眼中杀气顿生,反手握着簪子就刺了过去。
白泽的速度比他快多了,修长的手指挑起那根竹子,横在身前,挡住了那根簪子。
沐宠儿一击不成,手腕压下,另一只手去取他的喉咙。
白泽单手反转竹子,将她的两只手别在一处,起身用力一压,将她按在了桌子。
沐宠儿懊丧的看着他,同时也明白自己技不如人。
“太心急了,”白泽“啧啧”两声:“小东西,想杀我,你还不够火候,在练几年吧。”
“火候不够吗,”沐宠儿冷笑一声,用力推起他的手,张嘴咬了去。
白泽“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手指是整整齐齐的一排牙印。
“你!属狗的吧!”白泽疼着龇牙咧嘴,甩着手道:“疼死老子了!”
沐宠儿痞笑着抹了抹嘴角:“杀不了你又怎样,至少能给你留点伤……”
话没说完,脖子被一把卡住了,剩下的半句话也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死丫头,”白泽凑近在她面前,两个人几乎要贴在一起了:“你当真以为,老子不会杀你吗!”
当然相信,沐宠儿抓着他的手,试图让自己的喉咙里多进入一些空气。
白泽危险的眯着眼睛,手一点一点的捏紧,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的发青,发紫。
沐宠儿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肺里的空气已经耗尽,马,呼吸就要停止了。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尊,尊主。”
白泽一下子松了手,眼中的杀气渐渐褪去。沐宠儿跌坐在地,捂着喉咙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你来做什么,”白泽整整衣摆,稳稳的坐下,打量着门口的那个人。
那个丫头手中端着一只托盘,托盘是一只加了盖子的白瓷碗:“尊主,您的汤好了,奴婢给您送过来了。”
白泽拿着刀刻继续休整着竹子,一摆头示意沐宠儿去接。
沐宠儿揉着脖子,虽然很不想,但还是走过去接了丫头的托盘。
丫头一直在盯着白泽看,这一下子被挡住了视线,她怨毒的瞪了沐宠儿一眼,将托盘塞进她手里,而后歪头看了看白泽没有注意到这边,就使劲的将沐宠儿撞到一边,捋了捋头发,前几步,施施然的行了礼:“尊主。”
白泽抬起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丫头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有些尴尬的杵在原地。
“没事就走吧。”白泽皱着眉看着她,似乎对她留在这里很不满。
丫头匆匆忙忙的行了礼,转身又瞪了沐宠儿一眼,匆匆的跑开了。
沐宠儿莫名其妙的端着托盘,送给白泽桌:“她是谁啊?”
白泽的竹子已经刻的差不多了,正在修整着细节:“之前是我房里的一个使唤丫头,后来觉得她不太好用,就叫她去外院伺候了,好像叫……莺儿还是燕儿的……记不清了。”
不好用?沐宠儿看着他,心里默默地思索着他说的“不好用”是哪种不好用。
“给,”白泽终于刻完了竹子,抬手抛了过来:“时间匆忙,先拿着用吧,改天再给你找一个好一点的。”
沐宠儿细细的打量着手里的竹子,竹子泛着紫色的光,看起来和院子里的应该是一种。
竹子半臂长点,刻成了一根竹笛,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微微的闪着光,修理的平平整整,整整齐齐。
“我不会吹笛子,”沐宠儿握着笛子,感受着笛子,白泽留下的温度还没有消失。
“不会就学,”白泽端着白瓷碗,刮着里面棕色的汤汁,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这竹子是我院子里生长的最好的,灵力充沛,拿来给你做练手的武器最好不过,你先用着。”
“好吧,”沐宠儿惦着竹笛,适应着新到手的武器。
“你过来,”白泽刮了半天汤汁,终于还是放弃了,将瓷碗往沐宠儿面前推了推:“喝了它。”
沐宠儿:“!!!”
“怎么?”
“下毒不太厚道吧?”
“谁要下毒了!”白泽一副受到了奇耻大辱的表情:“老子想杀你,勾勾手指的事儿,犯不着用这些小伎俩。”
“这是什么你就让我喝?”沐宠儿满脸警惕,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补药。”
“补药?”沐宠儿惊了,下下的打量他:“你哪里需要补了?”
“老子体寒,需要那些温润驱寒的东西,所以那群糟老头子就弄了一堆药材来给我补身体,难喝的要命,你喝了吧。”
沐宠儿:“……我又不需要补……”
“你体弱。”
“我没有……”
“你伤还没好。”
“我好了……”
“哦……你体弱。”
沐宠儿:“……我呸……”
她端起那只白瓷碗,琥珀色的汤汁微微的荡漾着,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味道。
既然知道了没有毒,那喝了也没有什么影响,顶多没有办法吸收掉,闹几天肚子而已。
沐宠儿唉声叹气的端起药碗,一口气闷了下去。
入口是一种微微的涩感,带着些温热的感觉,入了喉,温润舒适。
放下碗,抬眼就看见白泽坏笑着看着自己:“好喝吗?”
沐宠儿冲他翻了个白眼:“好喝你自己怎么不喝?”
白泽挑挑眉,摇了摇头:“把碗送回去吧。”
“送哪儿去?”
白泽:“……出门去,找个丫头带你过去吧。”
“哦,”沐宠儿端起托盘,出门去了。
白泽的宅子里种了很多的紫色竹子,一条条的石板路,有不少的家丁正在洒扫。
路边,竹林旁,不时可以看到几个聚在一处的丫头正在交头接耳,沐宠儿感觉,她们都在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迎面过来一个端着托盘的丫头,低着头赶路,和沐宠儿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啪嚓”一声,瓷碗落地,摔成了一地碎片,两个托盘撞在一处,发出两声闷响,丫头托盘里的衣服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丫头低着头匆忙道歉,匆匆忙忙的拍打着衣服沾的灰尘。
“鹂儿?”沐宠儿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你这是?”
“哦,”鹂儿显然也认出了她,开心道:“沐姑娘。”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哦,”鹂儿帮她收拾着满地的瓷片,伸手指给她看托盘的衣服,一眼望去,衣料十分顺滑,穿起来应该是十分舒服的。
“金陵送来的料子,尊主吩咐加急做出来的,我正要给姑娘送过去呢。”
沐宠儿愣了愣:“给我的?”
“是啊,”鹂儿兴致勃勃的道:“尊主说姑娘初来乍到,衣服什么的都要新的。”
她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可是,给姑娘弄脏了,姑娘不要怪罪啊。”
沐宠儿看了看那根本就不存在的脏污,笑了笑道:“哪里有脏?我可没有看到。”
鹂儿瞬间开心起来:“谢谢姑娘。”
“那,你现在要不要带我去找一找厨房在哪里呢?”沐宠儿好笑的看着她。
“好,”鹂儿看着她托盘中的碎片,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是尊主最喜欢的瓷碗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