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杯子而已,碎就碎了嘛,能怎么样啊?”沐宠儿不明所以:“难不成,他还能因为这个杯子,杀了我?”
“这个……”鹂儿挠了挠头,端着衣服在前面带路:“我也不知道,”她唉声叹气的说:“先送回去吧,我去找尊主请罪。”
“不是你的错,”沐宠儿和她并排走着:“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手指在托盘轻轻敲了敲,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什么:“对了,在……尊主……身边有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她是谁啊?”
鹂儿一听就明白说的是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哦,你说的是小竹啊。”
“小竹?”沐宠儿吃惊了一小下:“她不是叫莺儿还是燕儿的?”
“那是之前了,”鹂儿撇了撇嘴:“之前是叫莺儿,因为尊主喜欢竹子,所以她就改名叫小竹了。”
“她之前啊是在尊主身边伺候的,可是她心思不干净,一天到晚总想着去爬尊主的床,尊主不想见她,也不想动她,就叫她去外面伺候了,现在,她也就能趁着送药的工夫见一见尊主了。”
“这样啊,”沐宠儿了然的点点头。
转过一片竹林,石子路的尽头是一处院子,院子门大开着,院内正中有一口古老的水井,院内的架子晾晒着各种食材,食物的香气从院里飘出,远远的就能闻到。
院子里,小竹满心欢喜的端着一盘点心在往外走。
鹂儿不情不愿的嘟囔了一句:“真是不想见谁就看见谁。”
沐宠儿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内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想绕过小竹将瓷片送回去。
小竹显然也看到了她,却没有想就这么放她过去,因此身子一歪,朝着沐宠儿撞了过来。
沐宠儿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身子一偏擦着边躲了过去,脚一歪就摔坐在地,托盘也摔在地,瓷片散了一地。
任谁一看,都是小竹故意将沐宠儿撞倒的。
鹂儿惊呼一声,忙过来扶她,抬起头冲着小竹嚷道:“你太过分了吧,怎么可以这样!”
小竹有口难辩,只能愤愤的跺跺脚:“你是故意的!”
“谁会故意摔跤啊!”鹂儿道:“分明就是你给撞倒的。”
沐宠儿低着头冷笑一声,趁着小竹不注意,捏了片碎瓷片在手用力按了一下,血瞬间流了下来。
沐宠儿“哎呀”一声,眼泪就流了下来:“哎呀呀,这可是尊主最喜欢的白瓷碗啊,就这么碎了。”
“你别血口喷人!”小竹大惊失色:“这,分明就是你自己摔碎的!”
“明明就是你,”沐宠儿捧着手:“小竹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小竹气急败坏的跺跺脚:“你冤枉我,我去找尊主评理去。”
说着,拔腿就往外走。
鹂儿帮着沐宠儿拾着碎片:“沐姑娘,你的手……”
“没事,”沐宠儿抹掉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水,甩了甩手龇牙咧嘴道:“还挺疼。”
她把瓷片仔细的收拾好,端起了托盘:“走吧,找尊主去。”
“哎呀,”鹂儿两手一拍:“咱们得快点啊,不然让那个小竹告了状就不好了。”
“没关系,”沐宠儿不紧不慢的走着:“不着急。”
“哎呦我的沐姑娘,”鹂儿急得不得了:“咱们得快点啊。”
“淡定淡定,”沐宠儿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只管道:“尊主本来就不喜欢小竹,她先去告状,只会让尊主更加厌恶,不着急。”
眼见着门就在面前了,门口已经隐隐约约能听到小竹的哭诉声了。
沐宠儿却越走越慢。
“眼见就到了,咱们快点吧。”
“别急别急,”沐宠儿抬头看天:“等我酝酿酝酿情绪。”
“酝酿……情绪?”
“对啊,”沐宠儿眨眨眼睛,眼里隐隐约约的有了泪花:“不然一会儿哭不出来怎么办。”
鹂儿:“……”我怎么感觉眼前这个人这么的……阴险?
白泽的紫竹院里,紫竹遍地,竹屋内,白泽正捏着根红线,笨手笨脚的在编着什么东西。
一盘精致的莲花酥摆在案边,散发着丝丝缕缕的荷花清香。
小竹正站在一旁,不听的说着什么,白泽显然不想听,厌恶的皱着眉,却也没说话,倒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估计在等我了。
沐宠儿从从容容的进了门,进门的一瞬间脚步立马变得匆忙,一下子跪倒在白泽的桌边。
“尊主,”她带着哭腔将托盘放在白泽的面前,一小堆碎瓷片,红色的血迹格外刺眼:“您最喜欢的瓷碗摔碎了。”
“尊主,”小竹立马抢道:“是她把瓷碗摔碎的,故意冤枉奴婢,尊主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你胡说,”鹂儿也跪了下来:“尊主,明明是小竹姐姐故意撞了沐姑娘,把她撞倒了。”
这话说的有点模棱两可,既没说瓷碗的事,又提到了沐宠儿是被撞倒的,这就给了人以想象的空间,沐宠儿心中赞许的点了点头。
“尊主”小竹还想努力的为自己辩解一下,她的这一声尊主叫的很婉转,就是那种会让人骨头都酥掉的那种,婉转的让沐宠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白泽很显然也并不喜欢这种声音,甚至于还有点讨厌。他很不耐烦的吼道:“你闭嘴吧,烦不烦。”
小竹被吓了一大跳,腿一软跪在地,战战兢兢道:“尊主,您,您是在说我吗?”
“不然还有谁!”白泽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只一眼,小竹身瞬间冒出了一身冷汗,跪在地不敢再说话了。
白泽眼睛划过碎瓷片,看到了面的血迹,眉头又皱了皱,转头去看沐宠儿的手,看到了她满手的血迹,只觉得更不开心了。
“鹂儿,”白泽捏着眉心:“去拿药箱。”
鹂儿恭恭敬敬道:“是。”偷眼看了眼沐宠儿,起身退出去了。
“我的瓷碗谁打碎的?”周围安静了,白泽终于能够继续编东西了。
沐宠儿不说话,只管跪坐在地抹眼泪,小竹有口难辩,干急说不出话。
白泽冷哼一声,说道:“本以为你只是手脚不利索,这才差你去外院,想不到你在外院居然也做不好,”
顿了顿,又道:“听鹂儿说你是故意撞了来,才致使本尊的瓷碗被打碎了。”
“奴婢没有,”小竹小声辩解。
“还不承认,”白泽厌恶的瞥她一眼:“滚出去,自去领罚,再别叫本尊看到你。”
小竹浑身颤抖,泪水涟涟的看着白泽,刑院的那些人可不懂怜香惜玉,进去以后,不被打的皮开肉绽是别想出来。
她不敢再求饶了,再求饶下去,恐怕连进刑院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端端正正跪好,叩了个头,抹着泪走了。
“等一下,”白泽叫住了她。
小竹心里一喜,忙回过头来:“是。”
“碎瓷拿走。”
小竹:“……是……”
沐宠儿手的血已经要干了,握了握,满手黏腻。
“人都走了,别演了。”白泽将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放,鹂儿将药箱放下,白泽挥挥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看出来了呀,”沐宠儿抹抹眼角的泪水:“没意思。”
白泽打开药箱,取出药瓶:“过来。”
沐宠儿听话的过去,自觉的在白泽面前坐下。
白泽取了药帮她包扎伤口。
沐宠儿摸了摸头发:“你,看出来了?”
白泽轻笑一声:“我问你,我的碗到底是怎么碎的?”
沐宠儿刚想嘴硬,就听白泽说道:“别骗我。”
好吧,沐宠儿撇撇嘴,承认道:“是我送回去的路摔碎的。”
说完,好奇道:“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给她做主?”
“因为我不喜欢她,”白泽拿着棉布帮她包扎:“我不想见她,没什么理由又懒得动她,正好借这个机会叫她不要再出现,帮了你,也方便了我。”
“阴险,”沐宠儿叹道:“不过我喜欢。”
“看来你也是个阴险的人啊,”白泽将棉布系好:“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沐宠儿点着头,越来越感觉到不舒服,细细想来,似乎在厨房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
那是一种灼热感,烧的人难受。
“可是,我打碎了你的杯子。”
“一只杯子,碎就碎了,不用在意。”白泽继续编着红绳。
沐宠儿在他脚边坐下,扯了扯衣领:“你这里怎么这么热啊?”
“热?”白泽吃惊的看着她:“我这里可是最凉快的地方。”
可不是最凉快的地方嘛,白泽自己就是一个大冰块子啊。
然而沐宠儿的脸都已经开始发红了:“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么热啊。”
她扯着衣服,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我……”
“什么你啊我的,”白泽手忙脚乱的拿着扇子给她扇风:“你怎么了?中毒了?”
沐宠儿抱着茶壶喝水:“你,我就觉得你的汤有问题,你是不是放东西了。”
“怎么可能!”白泽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从汤端过来你就一直看着,我什么时候放东西了!”
沐宠儿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无意识的喝着水,肚子都快涨成球了。
“别喝了,”白泽夺过她手里的茶壶。
沐宠儿去抢,双手攀了白泽的胸口,白泽身的凉意让她感觉到很舒服,忍不住抱紧了他:“你身好舒服啊。”
白泽:“……”
他把手里的茶壶放下,掰了掰她的手掰不开,手指间却感受到了她身的灼热。
“这么热,再热下去该热坏了吧。”
他想了想,将她往怀里抱了抱,带到软榻放下,对着门外喊道:“来人,速去将威家小公子威子仪请来,就说本尊有急事找他。”
门外小厮道了一声“是”,就迅速去请威子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