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宫灯火通明,歌妓舞姿妖娆
恒帝左侍卫携领在交椅后细细观察着每位大臣的动向,陆后坐在右侧,后宫佳丽众多也只有常贵妃、何淑妃、锆原惠妃得参加宫宴,其余就是正三品以上官员
朝班府小王爷班詺居右侧一位,右侧二位是护国将军饶奎风,其身旁坐着将军夫人,班詺对面,左侧二位是东苍琅,带着近日最受宠的小妾参加宫宴,一位本是鹿环公,则其余位置是宫妃、帝子、帝女、官员等
恒帝陆后与那位异国的箭术师还未到,要保持温度的饭菜更是换了一轮又一轮,各官员都先开始吃着点心
“问到了吗,那人来京州城可跟鹿环公有关系?”
“是瑛过皇室为与我国交好直接过来的,只是小的得知,八年前,左公和北郡府首去瑛国经商觐见皇室时遇见了这人,他是瑛国皇妃的亲弟弟,御马箭术可谓一绝,想必左公的外文与箭术便是他教的,两年后本该是留在瑛国了,后得知王上登基前朝野动荡时期,为辅王上登基,才抛下一切回来”
“那他带的那‘络仙娘子’是何身份?”
“查到是维多尔的妹妹,也是未婚夫人,不知是否为真,一个男人怎会将自己夫人当妃子进贡”
东苍琅嗤鼻一笑
“下去吧,我倒看看这外邦人”
徐耳退下至后排站着
不过半柱香时间,恒帝携陆后与维多尔出席,宫女将刚好的佳肴呈了上来
恒帝中年身材发福臃肿,不比身旁年轻英俊的维多尔,9尺身高,连后妃见了都默默倾心
听说进贡的西域美人皮肤胜雪,丰乳翘臀,恒帝见过了便日日在美人住的仙域宫呆着,从不舍得走,就连进膳都要她坐在旁边味着,不然,食不知味
只是美人说,因自己是外邦人,不懂礼仪,难免得罪后宫佳丽们,宁愿呆在宫里不出来
恒帝听了,便让隔壁络桉宫里的两位妃子搬走,把两宫中间的围墙给拆了,并后称为络仙宫,陆后生气,但也不敢说什么
维多尔对着众人说了几句话,却无一人听得懂,还要随身来的侍卫翻译,“我来自瑛国皇室,第一次来到这个美丽的国家,是我的荣幸”
于是也没按照礼仪姑姑教过的礼仪行礼,众人见他的礼制好似跳舞一般,知道维多尔是瑛国皇妃的亲弟弟,都起身以礼相迎
班詺看着这外邦人,除了眉毛是黑色外,肤色雪白,眼睛蔚蓝,头发是耀眼的金白色
与他以前见过的外邦人不同,那些人与陌生女子行礼是直接轻吻对方手背,但此人似乎很懂国中的礼节,行礼时虽也握手,不过嘴唇碰到的是自己的手背
他一直在殿内坐着,似乎在找的女眷们中找着某人,三两下就回头一次
恒帝见鹿环公不在,便问侍卫携领,“子衿怎还未到?”
“回王上,鹿环公来人说,先去给太金请安,稍微迟了”
“无妨,她到孝心一片”
半时辰过去,鹿环公也并未打扮好了盛装出席,换上了只有在御马比剑时才会穿的装素,看着潇洒自如,向恒帝和陆后行礼坐下,十分有礼
“你今日倒穿的奇怪,这衣服与维多尔的十分相像”,恒帝仔细对照两人的衣服
陆后也点着头,“确实很像,完全不会是我朝马服的样式”
“子衿在多年前曾到访过瑛国居住两年,是在那学了骑马,才有的马服”
东苍琅便要怼她,“哦?那今日左公的意思,是要演御马骑射?”
鹿环公又是那副孤高自傲的样子,她不想回答的问题,从来都不用回答,自在吃吃喝喝
不管旁边歌姬舞姬,或是众人如何欢快,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维多尔身上,一反常态坐姿端庄,笑容也甜美,眼中是带着看心上人的眼光,时不时举起酒杯远远地与他敬酒
也不管身旁的东苍琅如何与小妾逗打恩爱,要换做平时,小妾见了鹿环公准得躲了远远的
班詺喝得微微醉了,才发现大殿里其实还有一人,就是青棠,优雅大方,穿着一般人都无法穿得到的华丽衣裙,光彩,却不夺目
就坐在鹿环公后方,两人时不时附耳交谈着
她身旁坐着的绝不是朝中大臣,也不是亲王或是王爷,但能出席宫宴的,京州城只有一户人家,那就是与朝廷商业有重要影响的穿庭府
穿庭府与鹿环公合作,做国外贸易,财宝不计其数
陆后在观赏晚宴节目之余,也在瞟眼观察鹿环公,似乎懂了什么
青棠见班詺醉醺醺还盯着自己看,朝自己杯中扔了一颗梅子
班詺回过神看杯中的酒,又看看她,也拿起一颗梅子放在酒杯中喝下
两人再无过多交谈,毕竟一个是王公贵族,一个是平民女子,事多了反倒惹人嫌话
只是学得了,这种梅子开胃,又用精醋泡过,单吃与其他开胃食物无异,在酒中稍微解酒
何淑妃老早想出尽风头,提出要趁着酒兴吟诗才好,于是先就来一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这时她还在十分得意,班詺与青棠两人相隔不远,又不约而同轻笑起来
“何淑妃只知这诗中有酒字,却不知王翰的《凉州词》是在写什么,且今日饮的是桃花酿,未免也,太粗陋了”,贵妃嘲笑起来
“不如让王后来说”
“那臣妾献丑了,我前几日刚看了一句算是借花献佛:沉醉不知归路”,“王上觉得可好?”
“你说的是李清照的《如梦令》,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这忆昔词确实别有一番趣味,也倒都是女子天真烂漫,言尽而意不尽”
整个王朝只有阙宫如此通宵达旦,被叫做王帝世族的酒池肉林
宫宴结束后,鹿环公同往常进宫时一样去了太金那里,班詺骑马走着却偏偏遇到了同样穿着华服骑马回府的青棠
“那日观翠楼一事,小王给姑娘赔礼道歉”
青棠转头看向他,“青棠早已记不清王爷所说是何事了”
“姑娘的衣服如此华丽,穿着骑马岂不是糟蹋了”,他上前招呼,见矫撵轿夫都在后头跟着
青棠见了他也并未行礼,许是自己也微微醉酒的缘故,“服饰再华丽也是可以再买,哪里像这少了嘈杂的静夜,是用什么也买不来的,穿着什么欣赏都不为过”
“左公与姑娘如此要好,小王到王朝进修多年,怎么从未见过你进过王城?”
“想必王爷早就看出我不是京州人,何必再问。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说过一则外邦国家哄小孩子的故事,小美人鱼只有满十六岁才能到海面观赏风光?”
“那姑娘也是在哄小王?”
她莞尔一笑,“王爷难道不觉得,王上王后虽在礼仪上大方款待维多尔,但实际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左公,还穿了瑛国的服饰”
“毕竟是左公的旧友,当然是了表心意”
她低头想着什么
“其实维多尔懂得我国语言”
班詺转头看着她,看出她善于察言观色,也就搪塞了一句,“许是,装作不懂也省得一些麻烦”
侍卫都远远走在后面,宫宴的余温还未散尽,北坛街只听得见一对马蹄声,夜里的泠冽都散尽了
班詺喝了那桃花酿,又吹着风,眼睛又开始朦胧起来,他本该极力保持清醒,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见他不胜酒力,似乎即刻就要睡着,青棠叫来杜滨上马带他回府
“姑娘不知道,这马是除了王爷,任何人骑上去都会发马疯的”
青棠十分无奈,下了马说道,“你家小王爷都要睡着了,他又死命撑着不下马,跌下来怎么办!”
只好一直劝着班詺,前两句还应声着,后面再说就直接只知道回个,嗯
看他的头越来越低着,身子也时不时偏一下,青棠早见识过他醉后是个什么样子,慌张怕他摔下马背,于是也不顾自己冷不冷,解了披风披在班詺身上
翻上马背带着他走上前,侍卫又远远地在背后跟着
不曾想,班詺在后面,双手轻轻环腰抱住青棠,头埋在她右肩上
“原来,小王爷不是醉了,是想在这虚度光阴,调戏民女”
他微微酒气,对着她喃喃着,“与你共处,不觉虚度”
至穿庭府前,接着灯笼光亮,他仔细为她系上披风的带子,看着侍卫关上府门才原走
闲庭信步走出北坛街后才上马驰骋起来,杜滨骑马追上他
“杜滨看王爷的酒量不可能如此之差,调戏起姑娘来,连淮王爷都逊色一些,有个词可形容王爷此时的表情”
“何词”
“满面桃花”
班詺摇着头故作书生样子,念叨着满面桃花
“嗯,不错,明日劳烦杜卫领将府中教场的马粪都铲了吧”
杜滨瞬间脸色大变,一路上唉声叹气
朝班府中入夜,班詺凭借着记忆在画布上画出一个在屋脊上,半醒半醉的女子,“...青棠”,心里默念着
突然侍女开门进来,“王爷,淮王爷说......”
他头也不抬只看着画布,只说了一声出去,侍女也不敢再打搅,慢慢退下
夜已深,四周寂静漆黑,伸手难抓月光,听见门口月牙塘里水波的声音,那是因为风吹树叶散落在水里
二十多年来,直到今日才感觉到朝班府里无限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