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华殿中,恒帝抚着额头道,“朕总想着,姓娄的话,刚传的朝班府二夫人有了身孕,巧合间便有百年一遇的大旱来临”
“王上也知道二夫人的身孕,便有人借此机会挑唆一番,不觉得此事与当年的班苏和班詺母亲一事十分相似?”
“班苏亲手杀了她,因她是钟离乱党之后,但此事却比那事还头疼,爱妃如何看?”
“班詺的忠心群臣都看得见,青棠在王城有难时不顾掉头的风险,鼓励臣妾写书信给父亲出兵北海关,她父亲青渠虽不愿为臣,那是他的领受不好,但隆安君造反时他却带着家兵保护着祖太金周全,这都是王上为君圣明,才让群臣官民如此忠心,若是因一人之言便让青家与朝班府蒙冤,那才是真的使人心寒”
恒帝叹气,“若她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倒可以取她胎儿的性命以平定臣民的心,但这是班詺的嫡子,母亲又喜欢她喜欢的紧,况且,朝中商贸还需要青渠”
王贵妃起身拿出首饰盒,“这些宫中正常开销在百姓眼里已是无度,但青家不是官却为君效力,远比钱财还要弥足珍贵”
她的再次得宠似乎已不是因为美貌,而是两年禁足的时间里,学得了与帝王的相处之道
班詺回府途中,心中总牵挂着青棠,怕有人将朝会之事说了出来
刚回到府中,披风上还未脱下,便上前紧紧抱住青棠,一刻也不撒手,冷冷的外套碰在她脸上难免有些冰凉
她拍拍他后肩,轻声细语,“都是做父亲的了,怎像个孩子一般?”
他不说话,只安静抱着
侍女想来为他更衣,见他不撒手,“大人更衣吧,当心凉到了夫人和世子”
听了后才连忙换上衣服
“京州城已干旱了,鹿环公与岳父合资开辟粮道,朝班府也需开仓放粮才行”
青棠道,“夫君,朝班府的侍卫侍女和各户使家丁加起来得有成五百余人,此时开朝班府粮仓,他们便没有活路了,青棠想,穿庭府侍女不过百人,家中侍卫皆在城郊,若开粮仓,父亲母亲会应允的,青棠亲为即可”
班詺却摇头道,“你要到卫城避旱,饶顺雨听到消息便动身去了南方,你也要为自己和孩儿着想才是”
“能与夫君共度难关才是青棠所愿,陪在父亲身边也是咱们孩儿所愿”
不到傍晚,青棠便乘了马车赶往穿庭府,一路上冷风冽冽,城中百姓有的却已开始沿街乞讨
见来路上的马车是大商贾穿堂府家的,于是像一群没有心智的傀儡一般,扑向了马车,班詺担心青棠,于是拔出刀剑将他们逼开
一个抱着婴孩的妇女冲到马车前下跪,阻拦马车行进
“大人!夫人!救救我们吧!”
杜滨抽出长剑指向她,“大胆!敢拦户长史和长史夫人的轿!”
班詺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境衙没有开仓放粮?”
“小的是城西境太梁乡的,境衙放粮只放给西境城中户,根本轮不到乡里来的,我们都是实在没法了,才敢如此大胆来找您”
看她穿的寒酸,怀中小儿也用破布包裹,但后背的包里应该有一些干粮,不至于饿死
“明日鹿环公府开仓,后日穿庭府开仓,每人都可以领到大米,一月后南方直通北上的粮道建好,便不再如此紧迫了”
妇人也不像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连忙让开了路
杜滨道,“随身有些银两,不如拿给她”
“不可!”,青棠拉开帘子制止杜滨,“若是给了她,周围百姓就会哄上来索要,还是先走吧,以免伤了人”,班詺紧绷神经,时刻警惕周围人群
直到呈江穿堂府的地界后,人群才渐渐减少,青棠被扶下了马车,张夫人及左右侍女早都在外头等着了
只是没见青渠,便问,“父亲呢?”
“他受鹿环公之邀招呼下面人开仓去了,明明有孕在身还瞎跑!小心累着我孙儿”
青渠从一边走来,“我青渠的孙儿哪那么娇气!”
青棠又与他拌嘴,“那若是个女孩?”
“女孩也是个穆桂英花木兰!别说了,女孩总像外公!”他又傲娇地道,“我的孙儿不会差”
班詺看一家其乐融融甚是幸福
看班詺将青棠照顾的无微不至,青渠与班詺的关系也比从前缓和得多,他竟然主动行礼道,“户长史,我青家的粮仓最多能派发西境和南境两处一个月,鹿环公和灏亲王处管了北境和东境,王城境内有城衙管着,如今只消在粮道上赶工便是”
“岳父,修建粮道至少耗时两月,每日派发的粮食只能缩减,杜滨会协助处理的,如今京州城有些动乱,护国府派了工亲卫四处镇守,我将青棠带回来修养着,请岳父岳母代替班詺好生照看!”
班詺右脚跪在地上抱拳,这哪里使得,看在他看来,哪里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