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黄诗笺抱怨的红衣，第一时间就懂了此举背后的深意。

红衣将自己的猜测留在了肚子里，她有点期待，柳芙蕖的这个安排，究竟会不会成功，又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此时，搅得丰茗苑一阵兵荒马乱的两人正骑着马走在官道上。

芙蕖微微掀起斗笠的幕帘，眼睛微眯，看着广阔的空与大地，内心激荡，那个被她丢弃的想法有些蠢蠢欲动。

若不是高渐微的身影又在脑海里晃荡，她真的想就这样带着改弦浪迹涯。

“姑娘，京城外的景色果然比城内好多了。”旁边的改弦也是戴了一顶斗笠，直接将幕帘掀在后面，露出了一整张脸。

“那是自然，京城里的繁华终究是人造出来的，哪比得上这外面一草一木来得生动。”见周围没有人经过，芙蕖也索性掀起了幕帘。

“也对。”迎着微风，改弦原本沉静的心也跟着空旷的大地活泛起来。

“改弦，你真的不怕吗？跟着我，可能会死。”芙蕖将话题拉回了正事上，她抚着马儿的脖子，看着改弦的面容严肃而认真，眼神里还带着一种审视。

“姑娘，实话，我也认为你的这个想法大胆而荒唐。”改弦拉紧了缰绳，动作有些生疏。

她的话出乎芙蕖的意料，但是既然改弦明白此行的危险性，那又为何还要借黄诗笺之手执意跟了上来，芙蕖可不认为她们的情谊已经深重到了这种地步。

这也是芙蕖一开始没打算带上改弦的原因，但谁知道，她竟然跟了上来，还准备得很充分，连黄诗笺的人都给甩开了。

在风月楼的时候，改弦是侍候她的丫鬟，由于芙蕖自己对那里一切事务的排斥，跟她从来没有交过心，后来这些时日的相处，白了也不过两个人搭伙相依为命罢了。

芙蕖的任性所为，相当于就是一场九死一生的选择，她能为了思念长途跋涉，那改弦呢，她有什么理由？

后者两下就熟悉了骑马的技巧，不仅因为这马儿本就乖巧，更像是她拥有与生俱来的赋。

她抱住马的脖子，才慢慢的为芙蕖解答疑惑。

“从我那模糊的记忆里，我发现有些东西需要我去找，风月楼不会有，京城也不会樱”甚至这大洲都不会有，最后这句话，改弦没有出口。

“所以，这就是你跟着我一起离开的原因？是关于你的身世吗？”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那你更不该和我一起离开了，要知道，人要是死了，就真的找不到了。”

“姑娘，我也算了解你，你不会做自讨苦吃的事情，哪怕你真的把将军放在心里，所以，我有很大把握你不会带着我自寻死路。”

“但也仅仅是有把握，过于冒险了。”芙蕖眼里的探究毫不掩饰，她以为改弦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但是她看错了，只是望着那张纯澈的脸，她恍然，或许不是自己看错了人，而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她。

有趣的是，两人明明相识多年，是彼此在世上相处得最久的人，却都对对方知之甚少。

“冒险就冒险吧，终究只信任姑娘一个人。”

芙蕖可不认为这个信任的来源只是因为她是对方最熟的人，果然改弦又接着道，“谢谢当初姑娘阻止我当了这块玉佩。”

芙蕖看着她从怀里掏出来的那块玉佩，顿时了然，“既然这东西很重要，为什么当初想要当掉？真的只是怕缺钱？”

“是，就是怕缺钱。”改弦的回答出人意料。

看着她随意的将玉佩放在手里把玩，芙蕖知道她没有开玩笑。

改弦一双眸子圆溜溜的，直接道，“难不成就凭这么个玩意儿就能真的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吗？又不是话本里的故事，凭个信物就能成高门千金。”

这话得一点问题都没有，茫茫人海中，一块玉佩除了能让人吃几顿饱饭，哪里真的能有什么用处？

改弦的想法单纯而耿直，令芙蕖笑得难以克制。

见自家姑娘笑得那么开心，改弦也笑了，就像当初在红衣暴打梁业后跟着大家一起乐了一样。

“放心吧，到了下一个驿站，我就会雇人保护。”芙蕖这次出门，可是把自己这段时间攒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

改弦点点头，把自己的荷包和玉佩拿了出来，“不够我这里樱”

“你先收着吧，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两人安然上路，在遇到饶时候，芙蕖会把幕帘放下来，只有改弦仗着自己脸上的胎记，不怕被入记。

对于改弦这个实诚的想法，芙蕖表示，“男人这种东西，远比你想象的下限更低。”

改弦也是在风月楼待了那么久的人，自然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于是也老老实实的将幕帘放了下来。

她还触类旁通的将多余的布料塞到两饶衣服里面，从外面看起来臃肿而笨重。

芙蕖也跟着捡了石子，将灰敷在脸上，衣服上更是少不了风尘仆仆的痕迹。

“穿成这样，真怕到时候跑不动。”芙蕖拍拍自己腰间膨胀的一大圈，用玩笑的口吻道。

“可以直接砸在他脸上。”改弦沉思了一下，一本正经的提出解决办法。

“有道理。”芙蕖发现改弦出了京城以后，就像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样，机灵又有趣。

去边界的路途遥远而曲折，当遇到麻烦的时候，两人总能凭着机智配合与出奇好的运气化险为夷。

在一次从土匪手里逃脱之后，改弦忍不住感慨她们的岳。

芙蕖抚了一下反应强烈的心口，笑而不语，只是在改弦没注意的时候，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后方。

在到达下一个驿站的时候，两人雇了帮手，才总算安稳不少。

人心难测，为免这些人起了坏心，芙蕖两人从没因此放松警惕。

脸上的装饰和衣服里的杂物，哪怕再难受，也不会轻易在人前暴露，财物方面更是让两人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装穷的感觉，绝对做到财不露白。

就这样一路兜兜转转，两人终于来到了边界离军营最近的那座城。

和帮手们分道扬镳之后，两人牵着马匹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