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尽管这双手再细腻再白皙,她也能看到那隐藏在其下的污秽,血色覆盖其上,那雪白之下的血色几乎刺破她的眼球,带给她无限的冲击。
那是她毕生都逃不开,
无法忘却的噩梦啊。
她早就脏了。
而秦术……
沈月淮神情飘忽,想起那个初见之际就恪守礼节的男子,她生平第一次见到一个男子眼中的情绪能够淡泊到如水般的地步,那样的毫无波澜,就好像那高耸入云的山峰。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可望而不可即。
彼时已经跌落尘埃的沈月淮看到这样一个人,第一想法就是把他拉下来。
凭什么这世上可以有这般干净的人?凭什么她落得这般地步生死不如?
她第一眼就看出他骨子里的矜持冷淡,看出他的恪守礼节,看出他的君子朗朗,可是这又如何?
她只想把他染脏,让他与她一同跌落。
可她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会爱上她,爱上她这么一个肮脏,这么一个恶心,这么一个下贱的人。
他怎么会爱上她啊?
这根本不可能!
他就是个骗子!
她眼底的悲伤逐渐蔓延,那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只有一旁的徐三娘才捕捉到了一星半点。
沈月淮唇畔笑意苦涩,饱含心酸,她喃喃道:“他怎么会爱上我呢?”
“不该的啊。”
“三娘。”沈月淮说着,视线忽然投向徐三娘,她语气轻快,“你看我,美吗?”
徐三娘不明所以,被沈月淮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怔住了,顺着她的话语就道:“主子自是美的。”
“美的吗?”沈月淮笑着,唇角的笑意有些微的骇人,“就是靠的这张脸,才勾住他们,才勾住的……他吗?”
她那最后两个字已是低不可闻,但还是被徐三娘听了个真切,不禁心疼起了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沈月淮,她只知道她确实很难受,可是主子真的如她自己所言那样与那个男子毫无关系吗?
徐三娘想,她不信。
呆了良久,她才开口道:“主子多虑了,是他配不得主子。”
他配不得她?
沈月淮失笑,眼中不自觉闪过笑意,却又苦涩难言,“错了,是我配不得他。”
说着说着,她又笑出了声,抬起眼媚眼如丝的望向徐三娘:“三娘这话说的好生没道理,三娘怕不是忘了,真正伸手把这云语居弄下来的人,可不是我,是他秦术呢。”
没错,真正伸手收了云语居的人,不是沈月淮,而是秦术。
她沈月淮彼时已低落尘埃,一无所成,除了躺在床榻之上任人欺辱之外别无所依,凭她怎么可能成为这云语居的主子?
是她对秦术图谋不轨,是她看中了秦术那刻板底下的锦衣,猜中了他非富即贵。
是她勾了秦术,是她利用了秦术,她利用秦术为她图谋一切,利用秦术为她夺得云语居。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沈月淮仰头轻笑,眸中晕染的悲伤一点点转变,逐渐染上狠戾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