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过后。
白昱与司徒宓赶到红罗门,门派各处挂满了白锦,众弟子也都穿着白衣。
山门前正是蒋泰与秦明两人,杨景两兄弟已晋升“人”字牌,两人接替了他们的位置,负责山门到门派的接引,就像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
“出了什么事?”
白昱迈着极快的步伐,喘着粗气来到两人面前,张口就问。
“白副堂主死了。”秦明用着憨厚的语气出口回应。
“副堂主?”
“就是你大师兄,白义。”
听到秦明的回话,白昱轻轻松了口气,心中却五味杂陈。这位声名远播的大师兄,他一次都没有见过,显得虚无缥缈。
不过既然门派中这么重要的人物没了,必然会发生很多变动,先听听这位极少露面的门主怎么安排。
司徒宓也走了上来,站在了白昱的身后,不发一语。
大半年前他们三个才刚来到这里,如今他们都是一十六岁,只不过各自走上了自己的路,他们的成熟刻满沧桑和艰辛。
想到此,白昱心中唏嘘不已,向他们俩简单的介绍了司徒宓,随即走进了山门。
蒋泰和秦明转头望着白昱高大的身影,心中思绪万千,片刻回过头一动不动的守着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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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宓最近把一头红色的长发梳了起来,盘成一个朝天髻。
今天穿着蓝色的长柏武衫,鬼使神差的戴上了一对金耳坠。
白昱拉着她粗糙的手掌向苦竹走去。在一众目光中终于到了那片熟悉的竹林。
到了木屋,白飞一袭白衣在他们的前面。
“师兄,师父怎么样?”
白飞摇了摇头,拦住了说着就要进内堂的白昱。
“师父刚刚打了个盹,现在在休息,你不要进去打扰了。二师兄在门主处,详细情况就由我来给你们讲吧。”
三人走到一旁的凉亭中坐下。白飞随手翻了两个茶盏,倒了茶水,将其中一个推到了司徒宓的跟前。
“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俩还真的在一起了!以我的推断,应该可以很快喝上喜酒了。”
说完,笑意瞬间在白飞脸上消失。
“半月前,大师兄和二师兄在胡州城寻找《黑魔经》,遭到一群蒙面高手的袭击,对方不仅武艺高强,还会使用高超的阵法。大师兄为了掩护二师兄,重伤之下用了血煞诀,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过的燃血功法。二师兄得以脱逃,却没有寻回大师兄的尸首。
这是二师兄带回来的说辞。
师父急气攻心,见责二师兄,这几日都没有休息,
早上,二师兄被门主唤去问话。”
白昱皱着眉头,对白飞轻描淡写的叙述充满疑惑,正要开口,一名内殿弟子有些慌张的跑了进来。
“祸事了!流刀门来了五个人打上山门,门主和众人把他们堵在了内殿门前,凌管事让我来通知你们,速速前去!”
一旁的司徒宓跟在后面,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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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随着那名弟子来到内殿,
白昱也第一次见到了门主,一位三十出头的美艳妇人,穿着白色的胡州绸布劲装,外面套着奇异的厚皮恺,上面镶着闪闪发亮的钢片。体态丰美而遒劲,英气逼人,不怒自威。
几个白首老者站在她的身后,也全是头一次见过。
凌重也在其中,看到白昱三人,对着他们点了点。
对面不远处站着流刀门的五人,全部穿着西夏的武士服,金色的头冠,太阳耳坠,无袖裘衣,上面挂满金制饰品。
只不过其中两人光着脚,与穿着皮靴的其余三人,稍有差别。
五人面前的地上躺着两个弟子,正是蒋泰和秦明,一动不动,嘴边流着一滩鲜血。
见此,白昱握紧拳头就要上前,却被被司徒宓拉住,对他摇了摇头。
“别来无恙啊,冷门主。嘿,我们五个今年奉命前来讨要岁贡。
刚刚上山,你们这两个看门的不太懂规矩啊,我们出手替你管教一二,让他们在床上躺几个月长长记性。
哦,对了,差点忘记。
我们门主说了,如果你的弟子或者长老能打赢我们中任何一个,或者你打赢我们五个,从此这岁贡就免了,我们也再不会踏足你们红罗门。
怎么样?冷门主,你考虑考虑。”
中间一个光着脚的西夏人,抱着臂膀,态度倨傲,用着生疏的中原口音慢慢的说着。
凌重抬手示意几名弟子过去把蒋泰和秦明抬了去,随后走了出来,
“请赐教!”
凌重说着对着五人拱了拱手。
“想不到你们今年还要做这些蠢事!尽然是比试,就要双方公平。你输了,你们要多交一倍岁贡。”
“就依你。”
后面的红罗门主冷冷的回了一句。
中间那人摆了摆手,最右边那人站了出来,对上凌重。
也没多说,凌重露出杀机,招招凌厉刚猛,打在对方的死穴上。那名西夏人只会躲避对准阳顶,天突,膻中等死穴的招式,其余攻击全吃在身上。
不过西夏人却只是轻描淡写的掌击,格挡。
凌重感觉他在攻击一块铁板,万钧力打在对方身上毫无感觉。
西夏人忽然提起了速度,一拳击在凌重的小腹上,后者退了数步,嘴角溢出鲜血。
凌重捂住小腹,感受体内的翻腾,并传来阵阵的刺痛,动弹不得。
那名西夏人走了过来,正要对凌重出手。
“够了!”红罗门主再次出声。
“真是自讨苦吃!你们中原人全都迂腐不堪,你们正办着丧事,我也不趁人之危,你们交出岁贡,我们这就回去。
哦,对了,现在是双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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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你姥姥!”
白昱大喝一声,飞身扑向那名和凌重交手的西夏人。
一拳正中那人胸膛,后者弹射而出,在地上滚了两圈,吐了口鲜血,挣扎不起。
念动昆罡诀,白昱再次向那名说话的西夏人出手。
对方笑了起来,和白昱厮打起来,往来十余招过后西夏人一掌重重的印在他的膻中。
白昱躺在地上,浑身气力尽失,他能明显感觉到内力的流失。
西夏人追身一掌,直逼白昱面门,
“住手!”
后面红罗门说着出手击退那名西夏人,阴沉着脸望着他,脚下的石板也被踩碎。
“拿了东西赶紧滚!”
捂着和红罗门主对掌的手臂,那名西夏人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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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昱闭着眼躺在床上,几日里他的耳边不停回响着一句话。
“他的经脉受损,全身功力尽失......”
他的手一直被司徒宓握着,他有点熟悉了这个温度,只是他不敢睁开双眼,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伴随着一阵开门声,一阵幽幽的香味飘来,不久他的肩膀被拍了拍。
“你又不能逃避一辈子!能吃能喝别在这装死人。”
白昱听到声音睁开眼起身看着已经箕坐在地上的门主,拎着一个酒瓶往自己嘴里灌着。
不由悲从中来,留下两行热泪,
“为什么?”
“因为我们弱,等你伤好了,就跟她回天相山吧,别回来了。”
门主酒劲上头,说着踉跄起身准备离去。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们为什么要像狗一样屈辱的活着?”
门主大笑起来,走了过来一把扯住白昱的衣领。
“你们这些断奶小娃就只会嚷嚷,狗一样的活着?那外面那些普通人每天吃一顿猪狗不食的栗米,终日终生干着活计的人,交着重税。就像野草一样的贱命是不是连狗都不如?”
门主说完忽然冷静下来,再次坐了下来
“我叫冷烟,是前朝皇帝冷成的私生女,我娘后来被他的皇妃削鼻刺面,死了。
我后来加入了成王的叛军,告诉了他我的身份。
他当了皇帝后,我就这在成立了红罗门,看似冠冕堂皇,其实我不过是他一个玩物。
你们学的功法都是我这些人搜集的各们各派的遗本,
这里只是一个笑话,就像我一样,你们做的悬赏入了门派的一半要大半进入国库,我还替他生了一个女儿,永远见不得光的郡主。
我是不是连狗都不如?哈哈哈。
养好伤就给我赶紧滚!这里养闲人,不养蠢货。
以后对这天相山的女娃好点,遇到她也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
冷烟说完起身拎着酒瓶走了出去。
司徒宓伸手在怔住的白昱肩上拍了拍。
“过几日你先跟我回天相山吧,我们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