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时唐敬问她，“不想在高中，谈一场纯粹的恋爱吗？”

严馨摇摇头，她没有那么多精力，抬眼看去，班级里一对对的情侣，不明白“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是什么矫情。

每天下课就坐到一起，有那么多话可说吗？

那时严馨想，“就算是两个人结婚了，也有很多人是两地分局呀，如果时时刻刻都想着对方，那要怎么正常生活？要怎么工作？”

况且......婚姻不是长久的。

而现在余白牵上她手腕时，严馨才觉得，自己就是这个“矫情”。

即便没有话可说，也希望一直在一起，走也好，一起干什么都好。

她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长长的可以一直走下去，也希望余白不会回头，千万不要跟自己说他专业上的事，就这样一直走就好了。

严馨在心里想，自己虽然没有时时刻刻都想着余白，可每天二分之一的时间，都花在余白身上了。

严馨仔细想想，自己好像除了上课，都是在想余白。

想自己在他面前是什么样子，想自己怎么能与他聊到一起。

严馨手机不离手，即便去厕所也带着手机，想第一时间看到余白发过来的短信，知道他的消息。

严馨看着自己手腕，他长长的手指握在上面，想伸手摸摸余白的手，又竭力压下心里的痒痒，抬起另一只手，咬在嘴里。

余白一直牵着严馨手腕往前走，没有回头看。

他一脸紧张，面色渐渐潮红，手心里都滑出一层汗，呼吸也同样变轻变缓。

余白觉得，自己与严馨的这一次牵手，就像是偷来的，尽管这在校园里很常见，可是......他还没有给严馨承诺什么。

严馨感受到，余白的手渐渐松了，她忽反手握进余白掌心，感受到余白手心里的一阵温热，自己耳边也随之温热起来。

余白稍稍低头，看着他们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严馨脸上的酒窝，在阳光下活泼起来。

他们两人都笑起来，同样灿烂活泼，手牵手走在小路上，严馨腼腆地靠在余白身边，余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

两人一路上什么都没有说，一个满心欣喜，一个浑身紧张。

活泼伴随着拘谨，局促压抑着冲动，这些竟然莫名地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和谐的乐章，变成余白微动的喉咙，轻颤的睫毛。

严馨并没有察觉到，余白情绪有什么不对，也没有感受到余白情绪的变化。

一路上走着，余白手心里一直都是温热的，还有一层总也落不下去的薄汗。

可严馨察觉不到这些，她只有欣喜，还有就是和余白牵起手以后，心里便安静了下来，脸上忍不住出来两个梨涡。

她再一次体会到，她和余白之间，是不需要语言的，只要牵着手就好了。

余白看着严馨走进宿舍楼，手心里的汗仍未落下去，他看看自己掌心，一股香味儿落在了上面。

余白一边往宿舍走，一边在心里后悔起来，越想越后悔。

他不像江明宇那样，在万花丛中过，沾了一身花，所以牵一次手，就慌得不知所措了，走路都险些顺拐。

余白丝毫未体会到，江明宇说的“舒畅自然、随心所欲”。

江明宇每次分手后，都是要感慨一番，然后将他给这个女生画的所有画像，都一一擦掉，再将这些擦得皱皱的画纸，叠得整整齐齐的，扔进垃圾桶。

柳华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扔呢？这么擦多浪费橡皮。”

江明宇笑笑，他说他扔的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人生的这段特殊时间，也是自己曾经的白月光”，他不想这些东西被人看见，所以就必须亲自擦掉。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有“缅怀岁月，缅怀少时”的意味，不过这改变不了他“人渣”的事实。

柳华和余白都是文科生，读了那么多名著小说，还是能理解江明宇表达的意思的，可是他们，还是受不了江明宇这样“酸”。

每当江明宇感慨时，柳华就用手在鼻子前扇风，说他闻到了一股酸味，都酸得馊了。

江明宇挑挑眉，叹气摇头，说余白和柳华没有生活情趣，不懂生活，不懂爱情。

柳华哼一声，不屑地说：“就你有，你就不怕那个女生给你一耳光。你这种爱情骗子，打着爱情的口号撩妹泡妞。你就不心虚？”

江明宇更是叹息，很是惋惜地对柳华说：“你不懂。我们都是好聚好散，有的是意兴阑珊时分手的，还有残存的感情呢，但是余额不多了，我也不想续费了。”

柳华惊得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江明宇，听他这番“人渣”理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都渣出理由来了，还觉得自己做得挺对？！

柳华气愤地说：“你都这样了，还不渣啊？就得有个人来收拾你，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你就老实了。”

江明宇不在乎地笑笑，他的感情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他随心所欲，也不勉强对方。

他和任何谈恋爱都是这样，他们省略掉责任和思想上负担。

江明宇认为，这才是最纯粹的感情，所以他觉得余白活得太累了，柳华活得太闷了。

在江明宇看来，柳华和余白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

余白想到江明宇的话，点点头，心说：“或许是吧，但是如果没有责任，那人生就空了，还活着做什么呢？”

余白想着江明宇嘲笑自己的话，这次自己心里，也不得不认同江明宇对自己的评价，“真是块木头”。

余白以为自己懂感情，只是不想涉足而已。

他喜欢严馨，也考虑过未来，他读过那么多书，他早就知道“爱情的易逝和永恒”，所以“责任”是牵系爱情永恒的纽带，而真正的喜欢和心动，往往只有那么几秒，几分钟，几个小时。

可是当他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

实际情况和书上描写的大相径庭，甚至南辕北辙啊。

江明宇和很多女生牵过手，他和每一个交往过的女朋友，都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热恋，所以他能对女生的手，说出个一二三四，优良中差来。

而余白，这是他第一次与严馨牵手，心里除了忐忑紧张，就只剩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