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祖母走后,屋子里除了佣人,便只剩孟玉乔和佳懿两个人。孟玉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与佳懿大眼瞪小眼。佳懿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同样一言不发。
孟玉乔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孩童的笑容:“佳懿姐姐,走,咱俩去看小狗!”便拉着对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嬷嬷们都要跟上,门外还有佳懿带来的几个侍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门。
待经过家里的一处宝栖楼时,孟玉乔停下来,对着身后的嬷嬷说:“我要和佳懿姐姐登楼赏景,你们就在楼下等着吧。”
随即她看向佳懿。佳懿了然,便挥挥手也让自己的侍女等在了楼下。
二人登上宝栖楼的三楼观景台。孟玉乔停下来,对着佳懿问道:“姐姐,我前几日似乎在景亲王府中见过你。”
佳懿还是笑着。“我一直待在建亲王府中,从未去过景亲王府,小妹妹,”佳懿突然蹲下来与孟玉乔平视,“你肯定是记错了。”
孟玉乔也不傻,立马没再追问下去,而是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哦!那是我记错了。姐姐,我俩继续赏景吧!这个楼可以完完整整地看见我家的前院呢!”然后她蹦蹦跳跳地来到观景台栏杆处,开始凭栏远眺。
佳懿站在她身后的阴影里,笑得似是而非。
之后一上午,二人好似亲姐妹似的在兽园里看了小狗。临近午膳时间,便有前院那边的小厮来叫,午席开始了。孟家的女眷同来访的各位客人家中的女眷均须在后院中另外开席。
常母前些日子便派人到临州老家去采买了十来个小女孩,回来又交了些钱叫她们跟着教坊司的姑姑学了唱戏和跳舞,便是为了此刻派上用处。待到开席之后,后院的女人们便可以一边谈笑饮食,一边看戏听曲儿,快活程度也不比前院的男人们差。
不过在开席之前,还有许多繁琐的礼节仪式要进行。祖母换上了皇上特令宫中尚衣局新缝制的一等公主礼服,先到了前院接受了众人的贺喜和祝福。此时皇上给祖母的生日贺礼也到了。孟明朔穿上了官服,常素筠也换上了诰命夫人的礼服,到了前院,同祖母一起接受了皇上的赏赐。
一堆繁文缛节下来,孟玉乔在后院等得已是头晕脑胀、眼前发黑。她早上起的太早,那会子实在吃不下什么东西,此刻已饿的前胸贴后背,难受极了,却又不敢先动筷子吃东西垫吧垫吧。
正在她难受之时,身后突然有一只小手在戳她。孟玉乔转过头去看,却发现居然是本来应该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粱瑛瑛!
孟玉乔有些吃惊,环顾了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便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问:“瑛瑛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梁瑛瑛勾了勾手指,示意孟玉乔跟着她过来。孟玉乔犹豫了一下,此时同她坐了一桌的佳懿注意到了,又假装没看见似的移开了视线。而坐在这桌的其他的小孩,如孟兰月,还有孟家的几个堂姐妹,注意力都在别处。嬷嬷们又站得有些距离,此刻也是有些疲惫了,分了心没看着孟玉乔。孟玉乔便放心大胆地跳下了凳子。
甫一跳下凳子,梁瑛瑛便火速牵起孟玉乔的手,然后带着孟玉乔往一处小门那里跑。两个小短腿跑得倒十分迅速,看得佳懿不禁失笑无语。
到了小门边无人处,孟玉乔便问梁瑛瑛有什么事。
梁瑛瑛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只叫她看着这边的门。过了一小会儿,突然有人敲门,梁瑛瑛伸手开了门,门那边竟是她哥梁元卓!
孟玉乔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先站在一边看着。梁元卓对着孟玉乔笑了一下,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虎牙。然后他才在自己妹妹的催促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然后遍走了。
孟玉乔凑过去看,只见梁瑛瑛拆开纸包后,里面赫然是好几块桂花糕。
梁瑛瑛扮了个鬼脸,对孟玉乔说:“我早上来之前便知道今日开席之前必定有好多好多仪式,到时候我肯定会饿得受不了,便叫我哥此时偷偷给我送几块糕点过来给我填肚子。我刚刚见你脸色不好,肯定也是饿得不行了,便叫你跟我一起过来吃糕。”
孟玉乔失笑,心里暗忖——之前还觉得梁元卓居然敢在景亲王府里调皮捣蛋,可能是他爹梁将军同景亲王比较熟识的缘故。现在看来,这两兄妹都是单纯地胆子大罢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哪怕是在别人家里做客,也是敢随意走动的。这样的行为在其他古代人看来或许多有不妥,可能还会训斥几句。但孟玉乔却只是觉得好笑。
梁瑛瑛吃了一块桂花糕,见孟玉乔还没动手,便猜测是妹妹年纪太小,还不怎么会自己吃东西,便拿起一块桂花糕要往孟玉乔的嘴巴里塞。孟玉乔十分配合地“啊——”,将这块桂花糕吃了进去。顿时,她的胃舒服了许多。
孟玉乔感激地看向梁瑛瑛,由衷地说道:“谢谢瑛瑛姐姐,今日你如果不带我来吃东西,我觉得我就要在那桌子边上饿死了!”
梁瑛瑛满不在乎地回答:“这有什么,我俩不是说好了,以后你当我妹妹的吗?你既然是我妹妹,我照顾你就是应当的!以后啊,你跟着我,少不得有吃香的喝辣的时候。”说话语气里一股子江湖习气,好似是一个混江湖的大哥一般。
孟玉乔真诚地点点头:“以后就靠姐姐罩着我了。”
此时,嬷嬷们已发现了这两个小“逃犯”,李嬷嬷和照顾梁瑛瑛的另一个嬷嬷走过来,一人提起一个小萝卜头,把她们提溜回了桌子上。孟玉乔和梁瑛瑛彼此之间眨了眨眼,十分默契地笑了。
午膳结束后,孟玉乔等小孩子先回屋里睡午觉了。客人们也有一大半告辞了。今日是祖母的寿宴,晚上办的便是家宴。留下来继续吃晚席的都是孟家的亲戚。
午睡时间,一切相安无事。待孟玉乔再次醒来时,却被床头坐着的一个人吓了一跳——竟是佳懿。而此时,临近夕阳,窗外隐约投进来橘黄的日光,光线打在佳懿身上,勾勒出她倩丽的轮廓,她的五官朦胧在这有些昏暗的光线中,整个人好似那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孟玉乔刚睡醒,还是有点懵的状态,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美人。佳懿见她醒了,本是没有表情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孟玉乔险些连口水都流了下来——真是美色误人!她现在终于能理解古代的那些昏君为何沉溺于后宫的温柔乡了,要是后宫的美人个个都如眼前这个人一般美丽,那她也想造反做皇帝啊啊啊啊!!
佳懿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接住了孟玉乔滴下来的口水。孟玉乔此刻已经清醒,见到此情此景,尴尬得脸上爆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往被子里躲。佳懿直接笑出了声。
孟玉乔闷闷地心想:都说美人儿是笑不露齿的,怎的这个美人还笑出声音了呢!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