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虽用得早，但饭食都很精细，大部分都是府厨做的，有几道是莫熙熙做的。董年深和莫熙熙也在。

董年深和姬江觅一家人都有食不言的规矩，这回越九曜倒也没想着造次。

只是……

越九曜刚吃下一块红烧肉，碗中又多了一块鸡胸肉，他夹起了那块肉，目光微斜，瞥向身侧之人。

那人吃饭看着挺认真的。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他吃完菜，她就给夹，每次都恰恰好。

姬江觅低头吃饭，没有看他。她对每一口食物都特别认真，动作从容而优雅，细嚼慢咽又不过分在吞咽上做文章。

越九曜也受到感染，低头认真地吃饭。这一顿对他来有点特殊，生平第一次每块菜食都被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越九曜一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在心底涌起一些隐蔽的欢喜。

董年深吃饭的时候不大喜欢去注意别人，但是也看见姬江觅一直给越九曜夹菜了。

见到红烧肉在姬江觅那边越来越少，董年深磨了磨牙，一低头，他才发现莫熙熙那幽怨的眼神。

董年深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给莫熙熙夹了个炒菇。

姬江觅偶尔看一眼越九曜，发现他吃得挺自在，她便渐渐放下心来。

她还不知道他的胃口，所幸他没有忌口，也不太挑食。

嗯……除了吃胡萝卜的时候慢了些，吃红烧肉的时候抿了下唇角，还有，雪耳羹喝了三口。

姬江觅饮了口雪耳羹，心情慢慢变好。

真希望她这辈子能多吃几顿这样温柔的晚膳，最好能和邓梦媚一起。每一口每一勺每一筷子，都像是最后的晚餐般虔诚。可谁能知道是不是呢，也许她明就死了。

二哈猫着头，在她脚边蹭了蹭。

董年深亲自给越九曜安排了个院子，就在姬江觅所住隔壁。

意思很显然，不许姬江觅和越九曜住在一起。

楼阁之上，董年深和越九曜碰了碰酒坛。

“你很不错。”

董年深瞥了眼越九曜，举着酒坛子仰头喝酒。

越九曜也举起酒坛，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满满放下来。

“怎么不喝？”

“近来身体不适。”

“你那身体，早两年不是吃什么药大好了，怎么还有什么不适？还是这次出征被伤了？”

“没樱”

“那你怎么还不能喝酒了？”董年深把酒坛推给越九曜，“来，喝酒，不喝酒怎么像条汉子！”

越九曜不答，固执地抗拒酒坛，并且神色认真地：“将军，我今晚真的不喝，见谅，你继续，别少了兴致。”

董年深爽朗地笑，适可而止地停了动作，连带着把越九曜的酒坛也放在自己身边。

月色之下，越九曜跟董年深谈了会儿西州的事情。

之后董年深压低声音，提醒：“西州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但是对于别人来，也许太过好了。皇帝不是个善茬，对初旭的意见也很大，你心点。”

越九曜应下来。

“董府还算是安全，你这两日先在着住着。”

“好。”

“你可长点出息吧。”

董年深无非是在越九曜为了跟姬江觅离得近些，竟连推辞都没有一句，显得迫切了。

越九曜没吭声，顿了顿，他突然面无表情地了句：“嫂子是个很好的人。”

之后，越九曜跳下屋檐，独留董年深在那。

董年深初时很受用，摸着青胡渣，神色都是得意的。

突然，他的声音响彻，惊了今夜的美月，惊了满浮云。

“越九曜，谁让你这么叫了！”

越九曜听得到，但是他没有回头，一路往前走，看着荷花池对面的院子，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弯了起来。

他当然不会喝酒。

才不会满身酒味去找姬江觅。

而且，酒不是个好东西。因为养病，他早年根本没碰过，万一醉了……

才不让她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