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公主,皇后薨了!”
次日下午,姬江觅还在董府书房,有序地安排人去找已经失踪一整的莫熙熙,突然收到消息。
尤甲风风火火闯进书房,传消息传得很急,声音偏大。他额头上的汗还来不及擦,顺着他的脸往下滑,滴在地板上。
那是尤甲第一次知道,原来公主的速度这么快,连他自己都望尘莫及。匆匆跟随着她到了椒房殿,姬江觅已经在邓梦媚床前了。
在椒房殿寝宫角落的越九曜用力握着剑柄的手突然松开,他倒退了步,紧紧盯着姬江觅。
椒房殿被宫人团团围住。
越九曜隐身于外面,浑身感觉到荒凉。
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从生想到死。
后来,公主府已经大修完毕,姬江觅从董府搬了出来,但公主府闭门不见客。
御林军统领李庞来访,拒。
大理寺卿来访,拒。
三朝元老丞相来访,拒。
皇帝身旁的红人阿万来,拒。
手掌十万军兵的新将军越九曜来访,拒。
……
越九曜愣愣地站在那扇厚重的门外,这才发现如果她不想见他,对她来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她不见就能不见。
无论他是那个等级低微的暗卫,还是如今风光无限的越将军。
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亲眼看着公主府的人进进出出,去买奴婢的管家,去卖材奴才……但凡身上有点能为公主府做的事情,都自由能在那座漂亮的府邸进进出出,而他,请见的帖子呈了又呈,却始终不能入内,连个奴才都不如。
想偷偷进去,尤甲就在公主府高高的屋檐上盯着。
越九曜咬着牙,第一次生了悔意,如汹涌的海浪袭来,呛在他喉头,压着他的嗓子,涩苦一应俱全。
皇宫没了中秋节前的热闹,静悄悄的,月亮趁无人知时爬上高高的屋檐。
听罢阿万的汇报,姬杰一言不发,良久,他摆了摆手,让人下去。
“明明是朕的皇后昏睡了,怎么长公主竟比朕还哀痛?”
“梦儿,你是不是又勾人了?”
“你就仗着朕宠你。”
“贤妃是你给朕找来的,如今她还未册封,你就这样睡过去,于礼不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善妒呢。”
“再睡一夜,你明日一定要起来,不想见朕也好,朕以后少来椒房殿一些就是了。”
阿万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年少有为的帝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而如今,他正对着一个死人讲话,对着一具尸体讲话。
从皇后死后,不,是从皇帝踏出御书房赴往椒房殿的时候开始,一切都脱离了正轨。
如果可以,阿万想,如果能回到皇后给皇帝送来贤妃那一,他一定磕破脑袋都不会让贤妃成为贤妃。
有位老态龙钟的太医大悲恸,试图唤醒皇帝般,高声喊:“陛下,皇后娘娘已经去了!”
姬杰握着邓梦媚的纤纤细手,听闻那太医的声音,惊觉手中女子的手已经凉透,任他如何温暖都升不起多高温度。
姬杰没有放下邓梦媚的手,反而是更加用力揉搓,试图让她暖起来,但是不可能。他缓缓转过头,盯着那位太医,动了动唇:“你什么?”
“陛下,娘娘已经去了!”
“张太医胡言乱语,拉下去,掌刑。”
且止站在旁边,嘴角常挂着那抹温和的笑不见了,他长长地看了眼姬杰,没有出声。
…
今夜的夜色很暗,是将要下雨的前奏。
越九曜动了动手,手指在冷霜中微微僵硬了,他不顾一切从墙上翻了进去,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公主的寝室。
夜很暗沉。
公主府安静得可怕。
越九曜闻到了某种味道,他心下大凛,不顾身后的尤甲大声阻止,猛然推开了门。
他愣住。
眼霎时红了。
他看见了一地鲜血,似乎在流动,从姬江觅手上流了下来,又似乎没有,尤甲的声音停了,一切都很安静,她只是睡着了睡得很恬适,他们这些闯进来的人都在打扰她。
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