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穗瞧见飞丫头再出来,也不见碧丫头出来。
谷穗便问起跟碧丫头出去的小丫头来。原是碧丫头被国舅爷拦了轿子,狂蜂浪语地轻薄了几句。这碧丫头虽说是丫头,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尊贵,哪里受得这般促狭气?可对方国舅爷,哪里惹得起,只是吩咐小丫头们不要多嘴,自己私下了哭了一阵子也就完了。
碧丫头如今见谷穗一顿好气,怕主子惹是生非,忙的上前劝解“凭他怎样,我只是不理他罢了,又何必招气呢?”
“你喜不喜欢他?若是你喜欢,我正大光明的把你嫁了去?”
“公子,这是要存心呕我么,我虽是奴才,也知道好坏,若是我嫁他,不如活活埋了我。”碧丫头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淌下来。
谷穗晓得自己说错了话“你放心,看我怎么给你报仇。”谷穗附在碧丫头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耳语一番。
碧丫头破涕为笑,写了纸条,差了小厮,送到国舅爷府邸去了。
赵左知她定是出了什么坏主意,倒是也不过问,只管吃茶。
小曹国舅接了碧丫头盛情邀约:我淘气的国舅爷,自从见你后,我没有办法停止思念你,我只好把心一横,置女儿家的名节不顾,望园中一叙,我们公子今日不在,酉时园中寂静,左角门进,就你一人哦-你的小淘气猫猫。
这封信点燃了小曹国舅罪恶的孽火,次日,起了大早,终是熬到了酉时,来到九穗禾后院外,见左角门还是人来人往,又少不得耐着性子,待到天擦黑时,方才猫着腰,急不可待的进了院子。早有候着的小厮引进园子,模模糊糊的见那婀娜的身影,正是白日里的美人,正要上前搂抱,那美人轻轻地闪了过去,格格地笑道“你来这儿,可曾有人知晓?“
“不曾,美人儿你交代的,我都照办。”说着又要扑上来,这次抓着了金线绣花的衣角,闻了闻,香香的,又欲上手。
小厮着急跑了过来“公子来了,公子来了。“
“怎么办,公子看到了,一定会杀了你的,不杀你,也当盗贼拿了送官府,您可是国舅爷啊。“
小曹国舅着急地往角门跑去,小厮拉着他“公子从左角门进来的。“
“这可怎么办呢,我自己丢脸倒不要紧,连累了国舅爷可怎么办,要是能把他弄出去,要我死都可以。“碧丫头拿着帕子捂着脸啼哭。
小厮急道“要命,公子要来了,哪个门都出不去了。只要随便一嗓子,就能招来前面喝茶的官老爷们。“
小曹国舅脸色大变,小厮所说非假,自己也曾在前面楼上喝茶,落座的非富即贵,若是闹到姐姐处,不要说成为京城笑柄,姐姐久居后位无子,更是岌岌可危,小曹国舅色心凉了大半,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威风,央求道“仙姑,我只爱你一人,帮我离开这里,怎么都行。”
“那个拔草的篓子,您钻的进去吗?”小厮指了指。
“堂堂国舅爷怎么钻得这破旧的筐子,岂不是让人笑话。”碧丫头哭道。
“让我钻进去,再不钻可就全完了”他一边巴拉出里面的草,一边往里钻。
小厮复盖了草,又唤了个小厮,正要往外抬,谷穗已经进来了“你们把这篓子弄哪儿去?”
四人挤眉弄眼一番。
小曹国舅心下一紧。
小厮说道“抬到外面去,这是落的树叶子。”
谷穗问道“树叶子不是当作柴烧的吗?”
碧丫头说道“是作柴烧的,只是这还湿着的,烧不着。”
谷穗说道“直接扔到炉子里就烤干了。”
小曹国舅吓的筛糠似的,忍不住抖动起来。
谷穗问道“怎么我看这筐子还动呢?”
“啊,不是,是我们晃的。”小厮沉沉地掂了两下筐,向另外一个小厮挤眼。
“哦,我说呢。”
小曹国舅松了口气。
“你们俩杵着作什么?赶紧扔到火炉子里去吧。”
小曹国舅已吓的魂不附体。
“公子,这一筐是答应了李家大娘的,我们现在给她送去。”
“嗯。”
小曹国舅松了口气。
小厮们往外抬,谷穗又喊了声“站住,这么晚了,明天再送吧。”
“公子,我们不累。”
碧丫头说道“公子,让他们送吧,答应李大娘了。您累了吧,我给您捶捶背吧。”
“还是猫儿好。”
曹国舅在草筐了呆了很久,想必已出了九穗禾,便问道“小哥,可以出来了吗?”
“国舅爷,您再等等,这路边都是人,找个僻静处放您下来,您可千万别露头啊。”
两个小厮抬的晃晃悠悠地,曹国舅胃里翻腾着,说道“我可要吐了,快些停下吧。”
两小厮看着护城河,交换了下眼色“国舅爷,您再忍一下。”
“爷爷我忍不了了”曹国舅猛然一下子爬了出来,因他一用力,竟连着草筐一起滚到护城河里去了。”
两个小厮大喊“救人,有人掉河里去了!”
护城河边的闹市的人群涌了过来,小曹国舅已然上来了,大冬天里衣裳全湿透了,拉起袍子直奔家中跑去,留下身后的人群哈哈大笑。众人因他坏事做的实在多,遭到了报应,看着当真是解气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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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国舅不停地哆嗦着,要家仆送上酒来,他喝了一肚子的冰冷的河水,好像吞下冰块一样,嘴里不停地咒骂,因嘴唇已不停使唤,咒骂的也不清楚,要不是水浅沙多,自己就在被淹死在汴河里了,又连声催促“这么久!还……没给……老子煮好。”
“来了,来了,爷您怎么掉水里去了?”小厮把煮热的酒拿来。
曹国舅一饮而下“再来一杯。”曹国舅又一饮而下。
“两个混账……东西……把我塞到篓子……里,扔进汴河里……像淹死……赖皮狗一样……淹死我……等我……捉到他们……要把他们的……狗脑子敲碎,丢给狗吃……”
小厮说道“爷,谁这么不开眼,把您当癞皮狗。”
“你敢说爷是癞皮狗!”
“不是,爷,是您自个儿说的。”
“我能说,你……不能说,洗澡水……好了吗?”小曹国舅的牙齿还在打架。
“好了。”
“不能让大爷……知道!”
“小的知道了,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