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延州城墙外,两匹马卷起尘土,一路狂奔而来。他们脸色倦怠,立在城门下,声音嘶哑,喊着要见谷穗,狄青立在一旁,看了谷穗一眼,朝城下喊道“你是元昊的人?”
一人仰脸答道“正是。”
“问你要的人呢?”
“被辽国大元帅截去了。”
“弓箭手!”
另一人上前,说道“将军且慢!我们乃西夏使者张铭,吾父张浦,现任御史大夫。”
狄青说道“我知张浦,兵行其险,用行舍藏,用之不竭,只是跟错了人。”
“在下知将军不信,便向辽国大元帅要了物件为证,大元帅说只要把此物件交给谷公子,便知真假。”
狄青命令开城门,放他们二人进来。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根雪白的羽毛,奉上来。
巴童急忙接过来,交给谷穗,她眉头凝结,这是飞天的羽毛,上面写了个“日”字,她朝狄青点了点头。她转向张铭问道“你没告诉他,人是给我的?”
“在下说了,可是元帅说人要留下。”
狄青说道“送客!”
张铭急忙道“将军,在下此行,还有公务在身,以将军看是否……?”他看了看谷穗,吐下后面的话。
狄青说道“张大夫,请移步大帐。”
谷穗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狄青同张铭走出几步,又折回来,说道“你怎么了?”
谷穗回过神来,说道“我得去幽州,要回巴童的母亲。”
“你不能去,安知这不是元昊的计策?耶律重元又为何单单此时留下你要的人?或许他们正等着你去。”
谷穗看了看巴童焦急的脸色,说道“可是……”
“我派探马前无打探,你耐心等两日便知真假”,狄青说完,便奔着议事大帐去了。
张铭从棉衣夹层里取书呈上,“我主愿降。”
狄青接过降书,就灯下观看。
书曰:吾嵬名一族受宋厚恩,本不当怀二心。吾父塌前,指着满屋的绫罗绸缎,嘱咐吾当念陛下恩情。然吾初登国主之位,连年饥荒,吾不忍百姓挨饿受冻至此,又受北辽胁迫,恣意挑起战事,他从中取利。吾智慧不足,受左右蒙蔽,自负其能,辄欲以卵敌石,以至今日之势,……,中国百万之师,伏闻陛下诚心待物,胸怀天下百姓,吾愿率众归降献纳,以微薄之力,助陛下灭辽,陛下可尽取幽云十六州,吾图建功雪耻。泣血拜白,万勿见疑。
狄青看完元昊上书,不以为然地拍在文案上。
张铭问道“将军疑我?”
“安敢不疑?”
“将军疑我,砍了便是,是真是假,以后将军自会看到。”
狄青不语。
“三日前,我主见识了那‘地狱之门’,便知十万骑兵只不过螳臂挡车,再者军心已散,我主愿降也是顺应天命民情,智者当为。”
“嗯。”
“将军神武勇猛之名,早有远播,今又有‘地狱之门’在手,平步青云已企足而待,日后为同僚,望将军多多照拂。”
狄青皱了皱眉头,他对平步青云不感兴趣,平素只会打仗,便说道“张大夫,先行歇下吧。”
张铭不知何意,以为哪里得罪了他,说道“将军,在下还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张大夫但讲无妨。”
“方才那位谷公子,以传言和在下那日见辽军大元帅的情境,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狄青顿时脸色涨红,“张大夫可有证据?”
张铭见他神色异样,心下大喜,说道“传言不足信,但凭着单单一根羽毛便认得,交情不言自明。”
狄青说道“送张大夫歇息。”
张铭看了看狄青,随士兵下去了。
狄青一面派八百里加急,把降书送去京城;一面派探马打探巴童母亲的消息。